杨泽峰没有拦,妹妹所要的他给不了,他放她飞:“妹妹,哥哥在山头等你,随时等你回来!”
多么温暖的亲人呼唤,她无法回头,即使现实处境艰难,她也没有回头。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从未知什么叫生活,更别提生存,她游荡二日,饿昏在街角,被红纺舞厅救去,签了卖身契。
她惧怕疼痛,惧怕死亡,沦落至此,只能认了,毕竟这里没有血腥。她万万没想她会在此与他重聚。
吴昌桦满脸悲戚,喉咙似在滴血,“你要说多少句抱歉,才可以让我原谅你!”
她缄默不语,缩在房间的角落,哭泣都不敢出声。
“杨玥涵,你家败了,为什么宁愿沦为草寇,也不来找我,为什么杨泽峰是害死我哥的凶手,为什么你要出现,还堕落至此,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一条条控诉她这不该,那不该,她被逼背上这些,她该怨谁,该怨他,她仰起头,无力的说:“我没错,错在你!”
“哈哈!”他掩鼻,有些疯狂发笑,温柔的脸呈现着痛苦,脸部线条条条分明深邃,他诚难相信她会如此说,他跌撞在一边,“你说说,我错在哪!”
她满脸泪痕,瘦弱的身体蜷曲那么小一团,看着他好生心疼,他转过脸去,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哥哥尸体未腐,凶手就在眼前,他不该仁慈。
“你若早些来娶我,便不会有事了,我愿吗,我愿当土匪吗,我愿当杀人凶手吗,我愿成为你的仇人吗,我宁可去死!”猝不及防,她已从头上拔下山菊细簪向胸划去,她一直想这么做,当面给他一个了结,这是她欠他的。他扑着抢过,重重的丢掷在一头,山菊细簪发出清脆声响,两人都似未闻。
他当即懊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想退开,杨玥涵已经紧紧抱住他,在他怀中大声哭泣。他懂她心底的苦,若没横着哥哥的仇,他会生生世世将她这样拥着,温暖的胸膛做她永远的避风港。
“昌桦,我爱你吗?我好像爱上你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爱你,会让我痛苦一生。”“玥……!”听着她肺腑表白,玥涵两字几近脱口而出,那么亲切的呼唤,已不被允许,他无法狠下心来将她推开,家被灭门,沦为匪,沦为舞女,他要如何狠心。
他收起哥哥的仇,陪在她的身边,用他满满的柔情,将她所受的伤慢慢抚平。她感激涕零,暗暗决定离开红纺,与渔翁山的哥哥断绝关系。她有两重如此不堪的身份,他还能接纳她,百般待她好,如果抛下,他们便可以再回到从前,她再次憧憬满怀,等来又一个炼狱。
他眉目俊宇,衣着光鲜,站于她面前,俊秀的脸显得成熟刚毅。她扑到她怀里,扬起脸用手轻揉他紧拧的眉头,就如衣袖上的血,无法纠下来,伤痕已刻于他心,无法抚平。这是她的错,无法弥补的错,曾经,他那么贪玩爱闹,那么爱笑,如今活生生被逼得年少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