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土匪在峰顶安营扎寨,上头配备巨形石块。等警察试图爬上,大石块便被推下来,将警察滚带下去,警察只能隐在峰底,盲目对着峰顶扫射,优劣势极为明显,吴昌平固守不肯撤退。
杨泽峰脸一狠,透过望远镜,将自动机关枪描准了他。
“哥,那是昌平哥。”杨玥涵试图制止,子弹已经源源不绝的打进,血将吴昌平的警察制服染成深褐色,她惨叫一声昏迷过去。
吴昌平满手是血,他蹲坐于地,将青天白日帽扬起。口中大唱: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
毋自暴自弃,毋固步自封,光我民族,促进大同。
创业维艰,缅怀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务近功。
同心同德,贯彻始终,青天白日满地红。
领头虽死,精神未灭,警察们得到鼓舞,嘶嚎着向峰顶冲去……
战争的烟雾散去,丛林尸横遍野,有的仰面弯腿躺着,有的四肢齐齐向下,腰肢倒悬在树杈,有的被大石块压着……杨玥涵僵直的缓缓挪动视线,如一个摄影机,将所有人的死态尽收。她从峰底嶙峋而望,从脸颊下垂的泪直直达峰底,声音浑重清脆。
吴昌平死了,她和吴昌桦还有没有将来,她不敢作想,她愿经此一战,哥哥的恨可以放下。当她听到哥哥闯进日本领事馆,失手被抓的事,如遭五雷轰顶,欲哭无泪。为下山救兄,她带上匪帮所有财务,为哥哥求来自由身。
几日苦难囹圄生活,杨泽峰没有学会安分,刚恢复自由,立马卷土重来。这一次暗杀,他成功了,当着杨玥涵的面,子弹崩得田一佐脑浆四溅。
她呕吐不已,肠子悔得青了,一双血手扶向她的胳膊,她中魔一般,猛的往后一退。他怔怔的望着她,手在空气中僵持一会,见她许久不出声,他说:“妹妹,哥哥已为家人报仇,你要解不了气,也重重砍他几刀。”他将背上的弯刀拔出递于她,刀的冰冷寒光从她土色的脸颊闪过。
“气,如何解,解了又如何,失去的还能再抓回来吗,死了的还能再活过来吗!”她的语气冷冰,没有生机,心如被塞上砖块,气也喘不上。
杨泽峰说:“妹妹,你放心,哥向你发誓,天底下要谁敢欺负你,哥让他不得好死!”
“呵呵,呵呵!”她连续笑了几声,笑得凄凉,这是她哥哥吗,曾经背着她在满院子跑的人,母亲温柔的追于身后,“慢点,慢点!”那时只有欢声笑语,如今呢,这俨然是一个杀人魔头。
暗夜里他背着她逃亡,她紧紧环住他脖子,普天之下,除了他,有谁会如此珍视她。是她哥,不是她哥,是的,不是的!
她困顿挣扎之际,恻眸间,便见月白色旗袍衣袖上有血,活人的血,红的快要刺瞎她的双眼,她哭着愤力纠衣服,想把血块纠去。衣袖纠起了褶皱,血也未纠下来。她认命,颓废的跪坐在地,双手扑在胸口,“我也是个凶手。”
“妹妹,这是哥一人所为,与你无关!”他急得抓抓头,向她走去,见她害怕的往后退,他顿时打住步子。
“你不是我哥,你是个杀人魔头!”杨玥涵惊恐的吼着,她不能再与魔头为伍,她晃着身,无力的迈出一步,两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