氺岄指着两边的岩壁说,“都有。不过有区别,”她指着左手边他们穿过来的那一片高级变质岩岩壁,“在那后面有水,并不是整块岩壁后面都是,而是仿佛一条小河一样,在岩壁里,蜿蜒而过。”他又指向右边的山岩说,“这边的比较奇怪。热度是顺着岩壁变化的,若有若无,而且变幻莫定。跟雾气的感觉差不多。怎么说,就好像整个岩壁都有被热到。”
大家走过去,一一试着两边的岩壁,左边似乎的确有一些热度。右边的就完全感觉不出来了。但是根本无法察觉出是水。
“这边的多半是温泉。”镁珏说道,“我们不可能跟着温泉的通路出去。”
焱暄趴在右边的山岩一会,“这边的。嗯,你们能感觉到什么么?我完全感觉不出来。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边的没有长东西。摸上去,也比较光滑。”
“还真是,光线不好,不容易注意。大家把手中的照明工具拿出来。退后一些看看更大面积的区域。”胖图退后,举高手里的电筒。
其他人也都照做,小一会,眼前的岩壁出现了让他们惊讶的面目。
“这……”
只见岩壁光洁如鸡蛋壳中的那层膜,不过,这个鸡蛋膜大得有些离谱。膜壁上隐隐约约着一些汉字。
大家仔细辨认着这些字。
“都什么呀,好多重复的字,那一排是四个魂吗?”焱暄嘟喃道。
“噢,中国古字体,山-何-天-息-有-所-为-干,那什么,还会动?”镁珏发现了膜后面有什么。
仔细看过去,的确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
OMG,那不是东西,那难道是快要孵化的小鸡吗?
“那是不是两个人?”泽尔盯着那在动的东西说道。
这么一说,还真像,路灯下拉长的人影。那里有放大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鸡蛋膜背后走来走去。
“不会是他们吧?”焱暄看着人影的眼神,有些生气,“他们进去了,却把我们丢在这里!”
罗勒研究着这个搞不清楚构成的膜,“进去了才知道。赶紧找,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
氺岄看了一会,闭上眼睛好半天,然后她轻轻的一字一字念出来: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河山。
身既殁矣,归葬大川。生即渺渺,死亦茫茫。何所乐兮何所伤。魂兮归来,莫恋他乡。
身既没矣,归葬南瞻。风何肃肃,水何宕宕。天为庐兮地为床。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身既灭矣,归葬四方。春亦青青,秋也黄黄。息干戈兮刀剑藏。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却又分明有什么在隐秘的变动着。
有风一丝丝的在身边拂来拂去。
“不会这么简单吧?”泽尔看着手中的刀,和眼前被划开的一条缝隙。
她扒开缝隙,缝后有一束明亮的光射出来。
“就这么简单。”光线后面传来萧大山的笑声。
泽尔拿着镁珏之前给每人配的一把解剖刀,沿着缝隙向下,使劲大力压下去。半人高的缝隙成了一道入口,里面豁然开朗。
胖图率先跨进去,过了一会,他在里面朝外面喊道,“进来吧,安全。”
大家鱼贯而入。
里面竟然是一个现代化居所。一个大开间,唯一不同的是,所有家具看上去几乎全是灰黑金属材质。洁净冷硬。
“钛合金。”罗勒摸了一下,“老人家,你可真有钱。你这是在打造一个太空舱吗?”
“你见过太空舱埋在山里的?”胖图揶揄道。
“墓地。”老人家不紧不慢道。
“您的墓地可真不一般啊。”一座山体里的钛合金墓地,这可要让多少人羡慕死。比起来,那些皇亲国戚的墓园可要羞愧死了。胖图四处打量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太空舱。老人家可真赶潮流。太空舱墓地。绝对非主流。
“英灵之墓。长眠着的都是我的兄弟。”
“你们要不要来点食物。”大男孩出现了,捧着一堆,呃,看不出什么的东西。“跟你们的食物不一样,但是绝对好吃。”
他最先走到镁珏面前,从里面挑出一个椭圆形的团子,“小妹妹,这是我喜欢吃的糖。你要不要尝尝?”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爷爷很久没和除我以外的人说故事了。他会说很长很长时间的。你们还是赶紧吃点吧。”
这真不是什么坏消息。不提醒,也没什么哒。
一小时之后,大家充分理解了这个提醒的必要。
“人实在死的太多了,根本来不及从别的地方调集部队,都是新兵蛋子,训练了两三个月,有些才刚会使枪,部队就奉命上前线了,一上前线,那种场面才叫惊心动魄。死人多得没法埋,到处都是尸体,主要是我们的弟兄,也有RB人的。根本没有时间掩埋,随时都会死,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是不是就是躺下的那一个,躺下了,死了,也只好听凭日晒雨淋,炮弹轰炸,最后乌黑的尸水把山上的草都咬死了,几年后我路过那里,山上寸草不生。”
“仗打到这个份上,我们军的伤亡早就超过了数千人。认识了好几年的,昨天刚认识的,全都上了同样的路。加上先前其他军士兵的伤亡,放眼望去,从松山的山顶至山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铺满了我们兄弟土黄色的尸体。每当炮火激烈或飞机轰炸的时候,不少尸体的胳膊大腿飞上了天。怒江的天气也极其无常,日夜温差很大,晚上下雨冷得发抖,但白天太阳一出来,烤得人流油,阵亡的士兵往往两三天后就开始发臭腐烂,随后生出白蛆,爬得到处都是,由于美国军医晚上在阵地上到处打针,给士兵服药片,战场上才没有发生瘟疫。”
“打仗就是这样,要多残酷就有多残酷,士兵们天天泡在尸水里打仗,在死人堆里打滚,那种日子,别提有多么艰苦。几个月下来,人都变了形状,手臂、脚杆、身上的皮肤都被尸水咬成黑色,死人的臭气好久都洗不干净……”
“在山脚的公路上,从腊孟开始,等着过江的担架那才叫多,一个挨一个,排了几公里长,有的重伤号,没等过江就咽了气,也有像我这样的轻伤号。我们都是当地百姓组织的民夫队抬过江去的。听说我们那个师打完仗以后整编,师长一看全师还剩下不到两个连,带头放声大哭。……”
“都是命啊,活生生的眼面前跳着蹦着,就那么几天功夫,全没了。战场上面,每条命都是由几条命垫出来的。为了这些山头,我们全都拼了命。”
一个汉子,仰头灌下一大碗酒,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