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走-先别走-先别走-听我唱-听我说-往事
古老的-失落的-茂密的-大树-已枯萎-没有选择
这儿的-一切-全流走-河流-已干涸
鸟在空中-拍打着-泪水滑落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停下吧-无法悔过
全丢了-全丢了-全丢了-沉默的生命-告诉我
太阳已经没了-颜色-它哭着对我说
鸟的泪水-落在-泥土-花瓣-飞过
这儿的一切-全流走-河流已-干涸
鸟在空中-拍打着-泪水滑落”
低沉的男声仿佛从地底下升起来,悠悠的说着话似的唱起来。
那位哀伤的老者,头发和胡须全白,长长的垂着。他渐渐安静下来,盘坐在那里,跟着曲调,打着拍子,哼着歌,身子合着拍子,如痴如狂,歌声低迷凄婉,如静静的冬夜大河,就那么流淌着。
谁也不忍出声惊扰了他,只是各自四散着,或站或坐。
大男孩到是不以为意的过来,招呼大家。“别管他,我一放这《殇》曲子,他就会安静下来,他就这样。一时说迷了,谁也看不见,听不见。”
“爷爷说你们是贵客,不能有丝毫怠慢。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氺岄轻轻的说,“他,这样。他好像还没说完。”
“你还想听?好几百人呐,他会一个一个说下去,说他们的一点一滴。能说好几天。你们是来听这个的?”大男孩惊讶的看着他们。
“不,不,就这样挺好的。”焱暄赶紧出声。
“他说的是哪次战役的事情?”罗勒沉着声问。
大男孩回答道,“松山战役和腾冲战役,中国远征军。”他在空气中划了几下。够先进,这里竟然也有自动网络接入,男孩看着一个方向念下去,
抗日战争时期,缅甸战场既是中国和太平洋两大抗日主战场的战略结合部,又是东南亚战场的主要作战地区。
抗战中后期,由于日军战线过长补给紧张,为了侵夺美国取道缅甸的大批援华战略物资,在1941年12月发起了对缅甸的侵略,企图切断中国唯一的海外交通补给线——滇缅公路,全面封锁中国。英法军在敦克尔克大溃败之后,为挽救远东大后方的危机,与中国方面签订了“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1942年仰光沦陷,中国派遣了入缅抗日的远征军。
中国远征军于1942年2月由滇西进入缅甸,与日军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战斗,由于英军毫无战斗力,把战场的压力全部丢给中国远征军,并一再拖欠调剂给中国远征军的武器装备,加上RB空军自始至终掌握着缅甸战场的制空权,构成强大的立体火力网,本应前来支援的一个美国空军联队临时改赴北非,远征军没有任何空中掩护,在这一阶段受到极大损伤,10万人的军队只有4万人生还。
中国远征军失利后,一部返回滇西,据守怒江天险;另一部退入印度蓝伽,组成中国驻印军,接受美国装备并受美军训练。之后,随着盟军在太平洋战场取得主动权,中国驻印军与英、美军协同,于1943年10月对缅北日军展开反攻,即缅北滇西战役。在滇西怒江与日军对峙的中国远征军,也于1944年5月发起了松山战役和腾冲战役,并于1945年与中国驻印军在缅甸芒友会师,将日军全部赶出了缅北和滇西。至此,中印缅公路完全打通,中国远征军班师回国。
“这些都是网上的资料,我知道的就是爷爷说的,他们一个营就只剩了他一个人,他说这些山就是他们的坟墓,进来就是有去无回,不是要求不是命令,是信念,山在人在,山丢了,人就完了。死守。”
“又是他妈该死的战争。”胖图猛灌自己,仿佛自己是个酒坛子。
“战争不都是这个样子,个体不过是机器的一部分,个体生命没有价值。”镁珏搂着大黑,脸蹭着大黑密密的毛。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值得付出人命。那些鲜活的渴望着活下去的人们,那些渴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朴实的兄弟,都是一个个热乎乎的人。个体生命怎么就没有价值,你给我说说,怎么就没有价值?你有没有价值?啊?”胖图恼了,指着镁珏的脸,嚷嚷起来。
泽尔挡在胖图面前,冷冷的说,“战争里追问个体生命的价值,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什么可笑?有魂的心,还是没魂的尸?你踩了我的脚,我不得还你一巴掌?”胖图挑着眼睛笑的阴沉。
“那你怎么不打?”泽尔的眼睛生冷。
“你以为我不会。”胖图僵着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出击。
“武力解决就去外面单挑吧。”氺岄柔柔说了一句,“打完了,回来吃饭,到饭点了。”
氺岄的语句一字字过来,两人分开视线。各自向一边走去。
罗勒和焱暄从补给包里拿出干粮。分好了。一一递给大家。
大男孩看着他们,“我准备的,你们不吃吗?”随即了然道,“怕我下毒吗?你们既然给了我们这块地方。我们不会以德报怨。爷爷说了,你们给了他这么一块地,葬他的兄弟和他自己。他这辈子,只要能给你们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们。命都可以。”
“这个地方,我们给的?”罗勒回身看着他。
大男孩继续说下去,“你们每隔三年就会来一次。爷爷说这次可以亲眼看见你们本人。他激动了好多天了。”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们?”焱暄问下去。
“这里的魂灵告诉我们的。”大男孩伸手向天一圈。
“魂灵?”氺岄低低说,“那些带着雾气,注视着我们的吗?”
“什么?”焱暄大叫,“不要开这种玩笑。”
镁珏笑笑着说,“那是真的啊,氺岄,你终于肯说了么?”
胖图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你当真,能看见?你是招魂人?”
“招魂人,那是什么东西?”罗勒看向氺岄,手却是指着胖图说,“你不要胡说。那些歪门邪说。不存在。”
“存在的,是你的无知。”泽尔按下了罗勒的手指。
现场的空气一点点变化着,微温的热度一点点降下去。
“你们看不见吗?他们也在哼着歌呢!和他一起啊。”氺岄看着远处的须发全白的老人,眼神温柔而安宁,“他不孤单呢,他们一直陪着他,他也一直陪着他们。他们都是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