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庄严、巍峨的府邸,出现在街道的尽头。
青砖院墙,朱红大门,漆黑鎏金“卫帅府”牌匾,门口两排挺拔的玄甲卫甲士,无一不显示这座府邸的不同凡响。
到了这里之后,一直默默跟在陈维他们身后的两名玄甲卫告了退,便打马离开了。
陈维和乌达在门前下了马,立即有一名玄甲卫甲士过来,行过礼后,牵走了马。
“好了,待会进去之后,自然有人接待你,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下次我们再见面,应该是一年之后了!”陈维领着乌达边往里走,边交代。
“今天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开始,你就要随大家一起,开始为期一年的正式训练。训练结束后,你才能算一名玄甲卫。”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帅府,来到一处空阔的院子。这时候,一个仆从打扮的老者迎了过来,对陈维道:“陈制司,这是你今年挑选出来的苗子吗?”
陈维点点头,对乌达道:“这位就是负责接待你的老吴,你接下来的事听他安排。”
又对老人说:“这是来自屛北城乌查部族的乌达,请老吴费心了!”
乌达也赶忙上前行礼,老吴点点头,笑着说:“你这小孩倒是挺懂礼貌的,不过在这里不用那么拘谨,来,我先带你去安顿住处。”
乌达答应了一声,便和陈维告别,陈维挥挥手,笑道:“去吧,小子,别让我失望!”
在老吴的带领下,乌达穿过一条条回廊,一个个院落,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府邸深处一座偏院。
还没来得及感叹帅府的宏阔,乌达便被领进了偏院,立即被院内的情景吸引。
跟其他院落不同,这处偏院相对比较简陋、安静,但空间却不小,中间一个十多丈见方的天井,空荡荡的,两旁是一排排房间,足有二三十间。此时,几十个少年正聚在天井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正中央两个少年身上。
这两个少年,一个白衣飘飘,神采俊朗,端的是风度翩翩,而另一个则虎背熊腰,一身武服,也是气质不凡。只是这两人显然不对付,正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墨雨轩,你不过是仗了你墨家的威风罢了,别人怕你,我龙少卿可不怕你!”自称龙少卿的虎背少年一张阔脸涨得通红,显然被激怒。
“嘿嘿,龙少卿,你不过仗着你老子是玄甲卫参将,想要在这里充老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那个叫墨雨轩的翩翩少年也是针锋相对。
“墨雨轩,老子讲过多少回,老子进入玄甲卫跟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老子凭本事进来的!你要是不服,咱俩比划比划?”
“比划就比划,就你那点斤两,本少还怕了你不成?”
周围的少年原本远远近近地围着这两人看热闹,一听说比划,立即约好似的,往后退开,给他们让出了一快空地。
“唉,少年人哪,火气总是这么旺!”老吴显然对这种争斗见怪不怪,摇摇头,便对一脸好奇的乌达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
“嗯,有劳吴老了!”乌达忙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或许是一声“吴老”博得了老人的好感,他忍不住多看了乌达几眼。要知道老吴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毕竟是仆人,在接待各地来的少年的时候,那些天才们哪个不是对他颐指气使?像乌达这样规规矩矩的,倒是真的少见。
有了这层好感,老吴话也多了起来,给乌达介绍道:“那个墨雨轩是南安郡第一世家墨家的嫡子,自小天分了得,在南安城名气很高,而那个龙少卿名头也不小,他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自小随当参将的父亲在军中长大的,养成了好勇斗狠的个性,天不怕地不怕,得罪了不少南安郡的世家子弟。你以后遇到这两个人要小心点,他们可都不是好相与之辈。”
对老吴的提醒,乌达自然感激万分,连忙点头,想了想,又问:“吴老,您知不知道,这次共有多少人进入玄甲卫?”
“一共四十八人,都在这里了,你是最后一个到的。”老吴朝院内呶呶嘴,便在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打开了门。
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就两张木板床,一张小木桌而已。其中一张床上放着一个包袱。
“这张床被人先占了,你就睡另一张吧,和你同住的也是一个部族出来的少年,好像叫于南全,人也不错,你就在这简单将就一晚吧,反正明天你们就要启程去训练营了。晚饭会有人送过来的。”老吴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房间。
乌达走到那张空床前,把包袱放下,听到外面传来呼喝声,显然那墨雨轩和龙少卿已经交上了手。乌达稍作思索,决定不去凑热闹,就在屋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催动起长阳诀来。
今天骑马赶了一天路,即便身体再好,也难免有些酸痛,幸好长阳诀有恢复身体的奇特功效,几个周天下来,身体的酸痛感便慢慢消失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乌达睁开眼,从床上跳下来,这时候,院子里呼呼喝喝的打斗声依然没有停歇,乌达不由得无语:这俩人,可真能打……
出了房间,来到院子,想要看看战况,可一眼望去,乌达傻眼了:这哪是武者比斗,明明是无赖打架嘛。
俩人披头散发、一脸狼狈,衣服也又脏又破,都是双脚锁住对方的脖子,双手互扣,在地上滚来滚去,特别是墨雨轩,沾满灰尘的嘴兀自在骂骂咧咧,哪还有翩翩公子的半分潇洒劲?
石化了片刻之后,乌达对这两位“大人物”,有了新的“认识”:嗯,如此不顾脸面,不死不休,还真是别招惹的好。
而且,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乌达注意到,四周围观的少年,望向场中两人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凝重。
这些少年,可都是各地武试头名,放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哪一个不是头顶“天才”光环的风云人物?一开始墨雨轩和龙少卿争老大的名头,他们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旁观而已,谁会真心认他们做老大?可是,此时此刻,少年们的心态却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一方面是两人刚才比斗时展现出来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两人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让他们对这两人生出了敬畏之心。
“呵呵,这恐怕是墨雨轩和龙少卿收服人心的一种手段吧。”看到围观少年们的表情,乌达略作思考,心中已是了然。
军中比斗,克敌为上,脸面却是其次,毕竟真的碰到了两军交锋,混战中杀敌保命最要紧,谁要是还在乎什么面子,就只有等着挨刀子的份了。这个道理虽不难懂,但对刚刚走出家族,来到这南安郡的这些少年,却一时还无法理解墨雨轩和龙少卿的这种毫无风度的争斗,只当两人是狠人了。
乌达经过爷爷两年多的熏陶,见识和心性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墨雨轩和龙少卿的这些手段,在乌达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两人看来都不简单,一个出自世家,见多识广;一个出自军人家庭,熟谙军中手段,端的是半斤对八两,各有千秋。今后在玄甲卫,少不了跟着两人打交道,倒是有趣!”
在普通人眼里,玄甲卫也许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但从整个天宇大陆来说,玄甲卫只不过是大魏帝国最基础的武力组织,只不过因为数量庞大,在维系大魏帝国统治的所有力量中,有着其他组织无法比拟的优势,所以历来被上至皇朝、下至各城主所倚重。
玄甲卫的训练、作战、战功奖励都自成体系,虽然对这套体系乌达还不清楚,但他明白,进了玄甲卫,固然少了宗门世家里普遍存在的阴谋算计,但以实力为尊的基本规则却没有改变。以实力换取军功、奖励,获得进身之阶,进而在大魏皇朝获得足够的身份地位,是每一个进入玄甲卫的少年的梦想,在这一点上,连南安郡最大世家墨家的嫡子墨雨轩也不能免俗。
说起来,乌达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进入玄甲卫,总不能只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甲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