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轩和龙少卿之间的“比试”,最终以和局收场,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实在不雅,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俩人极不情愿的分开,又斗了半天嘴,最终各自回房收拾自己的形象。
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也各自散开。乌达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趁机和不少人混了个练熟。待到华灯初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算见到自己的室友。
一个个头不高,却长得憨厚敦实的部族少年,正斜躺在床上发呆。乌达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只见他一头乱蓬蓬的短发,面孔倒是方方正正,面相显得很憨厚,只是皮肤稍微黑了一点,想是长年累月风吹日晒造成的,看来这少年平时练武也是个狠角色。
见到乌达推门进来,躺在床上的少年噌的一声跳下床,朝乌达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你好,我叫于南全,青石城落日部族的……呵呵,有点偏远,你可能没听说过……”
于南全的笑容很憨厚,说话也朴实,这让乌达对他第一印象充满了好感,忙说道:“我叫乌达,屛北城乌查部族的,比你还要偏远一点。”
“屛北城乌查部族……真的没听说过。”于南全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年光顾着练武,没在外走动过,真有点孤陋寡闻了。”
乌达一笑,不置可否。于南全的话,算是印证了他的猜测,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少年,果然是个武痴。不过这样的人性格都比较直,没有什么心思,却是好打交道。乌达在乌查部族生活了两年,他知道,部族之内,人性淳朴,也就少了许多是非;但他同样清楚,出了部族,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就复杂多了。就连小小一个李家,为了争夺财产、权利,各房亲兄弟之间都是充满了勾心斗角,更何况那些大世家、大宗门,为了争夺更多的修炼资源,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确实是令人厌恶的事情。
加入玄甲卫,难免会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特别是像这个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是天才级的人物?往往天赋越高,人的脾性也越傲,像墨雨轩和龙少卿这样的人,才一相见就拳脚相向了。乌达六年的乞丐生涯,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眼界和心性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什么样的人物有什么样的脾性,该怎样去打交道,就这一点,乌达自认那些从小被宠护着的“天才”们的见识无人能及他。
像墨雨轩和龙少卿这样的人,乌达虽然不至于怕他们,但也并不愿意与他们走得太近,虽然今后同袍之谊,打交道是难免的,但能避开点,就避开点。至于眼前的这位于南全,乌达第一眼就将他列入可交结的名单,自然多留了个心眼。
于南全似乎是一个除了练武,其他基本上都比较迟钝的主,在跟乌达打过招呼后,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小的房间里,一下子显得有点尴尬。乌达见他站在那里,一脸木讷,便想随便扯个话题打开沉默。
“刚才那两人比试,你看了吗?”
“看了。”乌达的话显然勾起了于南全的心思,没有接下话题,脸色却又变得有点呆呆的了,跟乌达刚进来时看到的一样。
“怎么,受打击了?”乌达开玩笑地说道。
谁知,不说还好,于南全听了这句话,竟如怨妇般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了下去。
乌达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敢情这小子今天真受打击了。
不过细细一想,乌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也不直说,故意绕弯子问道:“你觉得这两人的修为如何?”
“唉,来南安之前,我自认天赋不错,修炼也够勤奋,淬体八重的修在我这个年纪里应该是面凤毛麟角的了。可是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井底之蛙!同样的年纪,人家都淬体九重了!”
于南全似乎是回答乌达的提问,又似乎是自言自语。但乌达明显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失落。虽然没有看到墨雨轩和龙少卿比试的过程,但能够让一位武痴心生失落,看来他们所展示出来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视。
乌达不由得替于南全担心起来。
武道无止境,这个道理谁都懂,每个人都希望有生之年能够攀登上更高的境界,但真正的武道巅峰,又有几人能够达到了?机会、运气、资源、师承固然重要,但百折不回的坚定武道意志更加重要。
于南全表现出来的这种失落,算得上是成长过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坎。迈过去了,心志更加坚定,今后在境界的突破上,肯定会走得更远;迈不过去,就会时刻怀疑自己,进而生出魔障,武道一路,离终点也就不远了。
乌达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开导对方的念头,虽然这个叫于南全的给他的印象不错,但现在双方不过是临时室友的关系,冒冒失失跟对方说什么武道的道理,人家也未必领情。更何况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些波折需要独自面对,他相信,于南全有能力靠自己迈过这道坎。
这样一来,斗室之内,又陷入沉默,乌达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
直到最后离开乌查部族,爷爷也没有说明让乌达进入玄甲卫的目的,只是让他自己琢磨。在来南安郡这一路上,乌达听陈维介绍了不少玄甲卫的事情,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加入玄甲卫对他的武道修为有什么帮助。
这几天,乌达一直在巩固真武六重的修为,可是,没有了石髓精元的辅助,他的境界基本上停留在离开蛮荒时的状态。长阳诀虽然能够帮助他随时吸收天地灵气,但无奈此时他的丹田扩大了一倍,需要海量的灵气才能进一步突破,正常的修炼远远满足不了突破的需求。
玄甲卫虽然能够提供大量的丹药,但丹药对他来说,却是毫无用处。临别前,爷爷倒是给了他一本薄薄的叫做《异物志》的小册子,介绍了一些可供他修炼的天材地宝,但乌达粗粗看了下,里面涉及的东西都是极其难得的,不要说小小的玄甲卫士,就算是修炼几百年的玄武境强者,一生恐怕也是难得遇见其中任何一种。
之前,由于石髓精元的帮助,乌达突破真武境后,一路高歌猛进,让他对武修一途的艰难认识不足,以至于产生了盲目的乐观,以为玄武境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就算拥有纯阳圣体,就算有长阳诀辅助,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修炼下去,要突破玄武境,起码也得几十年,至于什么化武境、天武境,没有几百年的苦修,又如何到达?
这一刻,乌达也陷入了苦恼之中。没有天材地宝,不能用丹药,丹田扩大,需要的天地灵气成倍增加……摆在乌达前面的,是一个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丹药?对了,丹药!乌达眼睛突然一亮!他仔细回想当初与爷爷的话,记得爷爷说过,之所以不让他使用丹药,是因为丹药在炼制过程中,都会参杂炼丹师的一丝真元之气,长期使用,会对武者的修炼产生细微的影响。那如果我自己炼制丹药呢?如果我炼制丹药的功力足够深厚,能够彻底消除灵药的杂质呢?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用丹药来提升修为了?
想到这,乌达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虽然此时,对炼丹一途,乌达还是毫无所知,对去除灵药中的杂质的难度也没有一点概念,但至少多了一个希望,有希望,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