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后门外有一处被凿穿了的山洞。
洞中有三人,一男一女,与被捆绑住的风迟。被捆得手脚发麻的风迟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为何要救他?这小子陷杀我大哥,他死有余辜。”
女子娇笑一声,道:“杀了他,能吐一时之快,可活着的他比死了有价值得多。”
阴重云冷哼一声,不悦地转身坐在椅子上,端起酒碗,恨恨灌了一口,一抹嘴,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师门正在筹划大计,想灭了风、陈两位老顽固,你是想借风迟来要挟风骨嘛!我明白的!”
西门轻霜嫣然娇笑,道:“没错!要挟风骨,最合适的人莫过于风迟。”
阴重云突然讥诮笑道:“区区风骨与陈业,怎是我七血门的对手!可惜,两位老顽固一副忠肝义胆,颇受蓝珏倚重,一旦对他两出手,蓝珏势必不会袖手旁观,莫夜势力必然倾巢而出,全力围剿我等。到得那时,我们身后的人却也一切准备就绪……”
他嘿嘿一笑,才接着道:“届时,就不再是私人仇怨的小问题了。两国交战,他一个废物的小命算得了什么?蓝珏必定会放弃他,在忠义面前,风骨也自然会选择蓝珏与莫夜的安危,彼时,我们又如何能要挟到风骨?所以,这小子苟延残喘也不过数日,何必不让我此刻引刀一快,以泄心头怒气!”
西门轻霜拦住阴重云的脚步,道:“风迟乃风骨独子,即便蓝珏有心放弃,风骨也绝对会细细斟酌一番,权衡得失……咱们的机会就在这里!”
“不可能,风骨此人极其顽固忠义,将天下兴亡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相比较,他极有可能放弃风迟,你的用心完全是做无用功。”
“即便如此,你暂忍怒火又何妨!到时候能要挟风骨,就是一大助力,若是不能,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让他多活几日,反正他迟早要死,何必急于一时。”
“无需多言,我一刻也等不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阴重云,逝者已逝,你此刻杀了他,你大哥就能活过来么?何不暂熄怒火,寻求更大价值为师门长辈分忧?”
西门轻霜的耐心渐渐被磨光,她的怒火也显现在了脸上。
两人争吵许久,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原则,谁也不肯让步,几乎都要动起了手来。
明明都是自己的对头,一个一心要杀他,一个坚持要救他,救他的西门轻霜用心叵测,目的早已出口,显然也不是真的救他。
风迟忍着剧痛,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寸步不让。却是在暗中观察此地环境,检查自身伤势。
体内灵力充盈,已即将到达突破瓶颈,没想到一次冒险尝试,竟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之前还没有感觉到,此刻清醒一些后,却是气海如火燃烧。原来是突然吸收那么多的灵气进气海,将气海撑得太满,却又不能及时炼化,化为己用造成的。此时气海里的灵力被转入元神之中,风迟气海一空,才发现,气海出现了一丝丝蛛网般的裂痕。
好险,若是开山银甲那一击在加重一分力道,可就大事不妙了。在百忙战斗中无法快速炼化所得灵气,极有可能撑破自己的气海。
风迟运转气海,暗中疗伤,却是心口一寒,一股阴寒邪恶之气在体内乱窜。
靠在墙角的风迟面如白纸,突然轻咳,身子一抖一颤。他一动,两人都发现他醒了过来。
阴重云怒喝一声:“你可知道我是谁?”
风迟嘴角一咧,皱眉轻笑,道:“阴重云嘛,虽没有见过,但是刚才都听见了。”
风迟却在奇怪,体内的阴寒之气是什么?为何……糟糕,一定是这两人干的好事,给自己下了毒,刚才运转气海,毒性被激发,那股阴寒之气此刻已经在侵蚀自己的气海!
阴重云叱道:“我要你偿命!”
西门轻霜急忙喝道:“住手!”
身子一闪,拦在了两人中间。
阴重云眼神云翳,沉眉道:“闪开!若再敢拦我,休怪我不留情面。”
西门轻霜声音骤冷,道:“你尽管试试!我说过,他现在不能死。”
阴重云冷视西门轻霜的眼瞳,将手滑到腰间,轻轻一提,三尺青锋出鞘两寸,寒光立显。
西门轻霜铁了心一般,伸手一卷,身上的红绫瞬间到了她的手上。
阴重云深深望着西门轻霜,沉吟片刻,手一松,剑已回鞘。冷哼道:“就让你多活几天。”
风迟体内那股阴寒之气不仅乱窜,同时还在侵蚀他裂开的气海,很快的,风迟双眉覆盖了一层白霜,他的上下牙齿咯咯打架,他蜷缩在地,不住发抖。那种痛苦,简直是难忍欲死,仿佛在最寒冷的冬天被人扒光了衣物丢进了冰封万年的寒洞。
阴重云快意一笑,道:“滋味可还好受?”
风迟根本开不了口,因为体内寒气让他只想将身子缩得更紧些。在此时,他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其他任何事,他只想找一床温暖的被褥,或者是被人丢进火堆里去烤,也好过忍受这种至极的寒冷。
“阴重云,适可而止!”
“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不能杀这小子,难道还不能教训他一番?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阴重云冷冷着道。
西门轻霜跟着阴重云身旁,见他取出了解药,却还是不放心的紧紧等着他。
在即将冻得昏死过去的时候,地灵似有所感,兴喜地道:阴寒之气!机会来了。
他的声音突然在风迟脑海响起:
阴云出,天地暗,冰封万里做亘古;
魂最烈,刀剑伤,一人一剑荡八荒。
脚下路,神鬼屠,一步九天莫敢阻。
傲日月,垒白骨,谁生谁死我做主!
接着一声爆喝:“阴阳玄经第一重:金鳞出,阴阳乱!”
风迟不再发抖,蓦然偏头,望向阴重云两人。
两人立时惊骇倒飞,两人都被风迟吓了一跳,因为他们见到风迟眼内双瞳是一黑一白,极其诡异。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极狂躁的气息,这种气息使得他们不得不后退。
肉体寒如玄冰,风迟身上衣物霎时间结成冰渣,身上留下的汗水变成一根根冰刺挂在他身上。看来古怪异常。
其体内散发的寒气快速蔓延,阴重云与西门轻霜愕然怒吼,可惜身子还未离开洞口,已被双双冰封。
寒气来的迅猛,去势更快,洞内忽然如火山般炙热,冰封的石洞瞬间又恢复原样。
西门轻霜狡诈阴险非常,在玄冰化作水,又在一刹那间化作空气的时候,她已经把握住机会,一脚蹬在阴重云后背,借力一跃掠出去了洞口。出了洞口,她才察觉到手上红绫末端的古怪之处,明明没有明火,为何似乎又一个热流传过来?不过一息时间,红绫已诡异的消失了一半之多。西门轻霜不敢多想,立即将红绫甩掉,头也不回,花容失色,仓皇逃窜。
被踢进洞内的阴重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全身衣物被无形无名之火很快化为灰机,身上的汗毛也都见不到一根。他逃出去的时候已是全身黑咕隆咚,找不到任何一丝遮羞物了。如此,倒也让人认不出他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