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两重天,风迟体内忽冷忽热,一会儿寒气弑心,一会儿又热浪来袭,就如被丢在了十八层地狱承受最冷酷的刑法那般,痛苦得脸部痉挛,不似人样。
以风迟的韧性定力,竟也宁愿昏死过去。可惜他的意识比平时更要清醒得多,他感受得到一寒一热在体内翻江倒海地乱窜,他身上的每一寸筋骨似乎正被人用锤子敲打,他妄想痛苦能停下来,却欲罢不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狂乱的折磨才结束。
风迟眼前似乎有一团人影在练武。
风迟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黑衣劲装的中年人,只是一眼,风迟就被中年人的双瞳吸引住。他的双瞳猩红如血,就像是两团燃烧跳动的鬼火。
中年人的招式算不得精妙,但是一招一式力道十足,出击迅猛如虎,辛辣残酷,每出一击必定是雷霆万钧,用尽全力,直取对手要害部位的样子。
见到这人,风迟内心一寒,不禁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寒意,风迟不知道这种寒意为何而来,并非是忌惮他招式辛辣的缘故,而是一种类似窒息般的发毛发颤,像极了突然间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一般。
见着那人的动作,风迟不禁跟着练了起来。很快,风迟就将每一招都牢记于心。而后,风迟发现这部功法并不完整,一套招式耍下来,明明还有后招……
这不过是一部功法的残篇,或者说是武技的第一式。
提起灵力一试,风迟大骇散去灵力。哪想到,他发现体内灵力竟变得阴寒无比,又有了刚才被冻僵了的感觉。
眼中精光暴射,风迟喃喃道:“阴阳玄经?”
其他的功法,不论是多精妙的武技,风迟也是不能提灵力修炼的,可是,这人刚才施展的功法,风迟用灵力一试,竟然可行。虽说灵力变得极其阴寒,但是终归是能结合修炼了的。
他开始明白,也已经猜到刚才那人是谁,十之八九就是地灵。也似乎明白了那部功法为何叫做阴阳玄经。
定睛一看,地灵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风迟唤道:“阴既出,那么阳呢?莫非也要至刚至烈之气来引发?”
“孺子可教,果然不错!”地灵赞道。
风迟静心聆听,不敢打岔,地灵接着说道:“可是‘阳’之一字,说来飘渺,我并不知道所谓的阳要如何激发。”
“望前辈详解。”风迟听出了地灵口气的变化。
“你能被激发至阴至寒之气,非但需要契机与要求,还在于我的帮助,因为我就是天地间阴寒之气大成者。”
风迟皱着眉头,似懂非懂,没有给他开口问话的机会,地灵却接着说了下去,道:“至刚至烈正是与我相对,可惜我当年穷极一生也未见过至刚至烈之气大成者,就连那事物是人,是兽,又或者是花草树木也不可知,对其一点也不了解。”
其言下之意呼之欲出:既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激发。
风迟困惑不解,却也抓住了重点,道:“前辈是说我体内有至烈之气?正因此,你才授我阴阳玄经?”
“不错!”
风迟久久未再开口,地灵却知道他的想法,道:“不可冒险,纵然你跳入火山岩浆,若未能激发阳之力,你也只有死之一途,一定得等到有百分把握才可尝试。”
风迟沉吟许久,才道:“阴阳玄经,不……一定要阴阳相辅,也……也可练成吧?”
风迟说这句话,断断续续,每说两个字就一顿,显得有些不安。
地灵轻叹,道:“正要阴阳相辅。”
风迟轻咳一声,说话的声音变得更慢,声音似乎都变得小了许多,道:“若是不能阴阳相辅,只纳灵气,可能位列强者之境?”
地灵沉声道:“正所谓‘通灵之上窥阴阳,呼风唤雨魂魄殇!’,进入灵境才能凝练元神,窃取天地之力。而窃取天地之力,乃是要天地双魂做媒介吸纳真正的天地灵力的,届时自身强大,元神强大,可天地双魂渐渐被天地之气洗练,变得虚弱无比,直到双魂完成了修者逆天之途,被自身炼化,那时的肉体才是不灭之体,才可与天齐寿。而你元神不成,双魂未出,又如何步入强者之列!”
天地双魂,正是人体小天地中的一阳一阴。
天地灵气并非是常人所想那般单一,每一缕灵气其中都蕴含阴阳之道。一般来说,修炼者正是以地魂为引,吸纳灵气中的阴气化为己用。这却是灵境之上才能窥探到的。
听到这话,风迟心沉谷底。
这到底是什么破武技?
修炼阴阳玄经,风迟并不怪地灵,若没有地灵,自己还困在二阶境界不得寸进。可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修为不进反退?风迟敢肯定那次发生的事必然改变了体质,才使得修为退步。
阴阳玄经到底是哪个等级的武技?
地灵说道:“玄经非是我所创,但是与我同生,我降世之时,这部功法就存在我脑海,不过,我不能修炼罢了!”
“我也不知道玄经是哪个等级的功法,因为没有人修炼过,也就无法鉴定它的威力与等级。”
天无绝人之路,闯到桥头自然直,总有法子解决这件事的。
双手伤口已愈合,内伤也恢复了许多,只需稍加调养,就能很快恢复。总算是件好事。
此时,药铺里坐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青年俊美异常,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黑发如墨,身着一袭如雪白衫。白衫点尘不染,连一丝褶皱也看不出。他端坐在那里,双腿之上摆着一柄没有鞘的青光剑,即使他此刻正在闭目养神,他的右手也牢牢握着腿上的剑。
药铺里,除了那名青年,再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风迟刚进来,青年睁开了眼,望了过去,握剑的手似乎紧了紧。他站起了身来。他并没有因为风迟的境界比自己低就有所轻视。
风迟见到他的样子,一边翻箱倒柜找药材,一边皱眉说道:“你在等我?”
“是的。”雪化羽的声音与他的长相一样,也很中性化,使人很难分出他的性别。
“为何等我?”风迟撇着雪化羽的手与剑,感受得到这人不禁意间泄露的气息有多强的压迫感。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柄剑,处处透露锋芒毕露的寒冽。这种浑厚摄人的剑意只有到达了灵境之上才能拥有的。
雪化羽轻声道:“等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他说的话让人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出了第二世界,你们闹得天翻地覆,都不关我的事,既然来了这里,就必须要守这里的规矩。”雪化羽缓缓道:“在这里闹事,你的胆子可不小!”
风迟微微摇头,道:“你若是想知道来龙去脉,就不该只问我一个人。”
雪化羽淡淡道:“他们已经离开了,你却还未离开,我当然要先问你。”
风迟转过头来,淡淡道:“我若说他们要杀我,你信是不信?”
雪化羽微微点头,道:“我信。”
“当有人要杀你,你会不会反抗?在生死面前,你是否会在乎所谓的规矩?”
雪化羽微微垂首,而后道:“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风迟沉沉地道:“很清楚。”
雪化羽逼视着风迟的双眼,好片刻后,才道:“我会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