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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牛大伟遭人举报,被安中市检察院来人带走。陈楚歌知道这是某些人耍了手段,把情况报告给了黄建功。黄建功考虑到对牛大伟的举报查无实据,而开发区的工作又正到紧要关头,因此驱车赶到市检察院……

陈楚歌觉得口干舌燥,但大脑还是晕晕乎乎的,那种酒精引起的麻木感让他的反应十分迟钝。

意识在一点一点地苏醒,他翻转身调整一下姿势,突然感觉手触处十分的绵软细腻,分明是女人的肉体,心里大惊,顿时清醒过来。

身体的感觉也很快恢复了,陈楚歌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第一反应这是在哪里?身边的女人又是谁?他仔细回忆昨晚上的情节,那些片断是不连贯的,只是感觉杨燕不时在脑海中闪过。是她?她不是一直想和自己逢场作戏么,现在是她得逞了还是自己沾光了?陈楚歌如同猪八戒偷吃人生果一样,囫囵吞枣,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昨晚上张福来在场,杨燕胆敢这样做吗?还是她奉张福来的指示陪自己?陈楚歌想到钱总为了工程招标,和牛大伟共享一个女人朱燕茹时,心里隐隐作呕。可是自己只是个秘书,无职无权,张福来这样做值得吗?陈楚歌想起刚看过的一篇文章,内容是说现在的商人十分精明,开始投资年轻干部,放长线钓大鱼,以在今后谋取更大的利益。

一想到自己以这种方式成为别人的猎物,陈楚歌有些愤怒,无耻!他恨不得骂出声来。

灯亮了,屋子里一片光明。

“你醒了?口渴吗?我去给你拿水来。”女人的声音十分温柔。

眼前的女人影像是模糊的,但声音却十分熟悉。陈楚歌再次大惊失色,田小曼,自己怎么和她在一起?

陈楚歌眼睛适应了灯光以后,见果然是田小曼,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上喝多了,是牛叔叔把你送回家的。”

家?一个多么温暖的字眼,但对陈楚歌来说却充满着屈辱感。或许正是这个字眼灼痛了他的记忆,陈楚歌想起来了,昨晚上喝酒时来者不拒,是因为一直以来各种各样的挫折和屈辱感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他感觉扬眉吐气了,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至于牛大伟怎么送自己回家的他一概不知,也回忆不起来,仿佛进入了思维盲区一样。

陈楚歌不再说话,开始找衣服穿。

田小曼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说:“楚歌,咱们重新开始吧。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天天魂不守舍,每晚为你留着门,听见脚步声我都要从门洞里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好为你开门,虽然每次都很失望,但我依然心存希望,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回到我身边,我们再也不分开。”

覆水难收,破镜无法重圆。陈楚歌要是在过去,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现在他再也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了,冷冷地问道:“那孩子怎么办?”

田小曼恶狠狠地说:“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们可以将他送人,然后我再替你生一个。”

陈楚歌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薄情。“这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说。

“管不了这么多了,老爸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原来是田明义在给她施加压力。想到田明义,陈楚歌有些于心不忍,他为自己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尤其是这次给黄建功当秘书的事。可是田明义是田明义,田小曼是田小曼,以前他一再容忍就是因为把二人牵扯在一起,现在必须分开,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你爸对我不错,替我转告他一声,说我谢谢他。”陈楚歌说。

田小曼笑逐颜开,问:“这么说你同意了?”

陈楚歌摇了摇头,穿好衣服,开门出去,耳朵里传来田小曼歇斯底里的咒骂:“陈楚歌,你这个畜生,你别得意早了,我爸能叫你上,也能叫你下。”

外面还是黑糊糊一片,但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陈楚歌回城后连续两个晚上是在小旅馆里住的,昨晚上是“被动”地住在田小曼那里,他想必须尽快租好房子安顿下来,否则没有一个稳定的住所也就无法安心工作。

在哪里租房子呢?陈楚歌想到原来租的那套房子,下面就是公交车站,到县委大院只需坐五站路,很方便。

陈楚歌来到星月小区,这里与以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化,门口建了岗亭,设置了栏杆,旁边的广告栏上刷着“建兴物业祝您出入平安”宣传语,两名保安在来回巡逻。

陈楚歌刚要进去,被保安拦住了。他说明来意,那名保安很热情,答应帮他查一下,在翻看居户登记簿后,保安告诉陈楚歌那套房子已经有人住了。

陈楚歌有些失望,那名保安突然兴奋地说:“老板,这里还有一套房子空着,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业主是否愿意出租?”

陈楚歌连连点头,说:“那就多谢你了,我留个手机号码给你,如果业主愿意让他尽快联系我。”

陈楚歌拎着早点来到办公室,田小曼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你来干什么?”

“我来只问你一句话,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那是你的家,跟我毫无关系了。”

“陈楚歌,你别以为拍拍屁股就走了我拿你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让我过不去,我也绝不会让你日子好过。”

“怎么,你敢威胁我?”陈楚歌见她一大早跑到县委来,知道是来者不善。

田小曼冷笑说:“我今天来就是找黄书记评评理,让他知道他的大秘书是什么样的人。”

陈楚歌见她又玩那套恶人先告状的把戏,厉声说:“你敢在这里撒野?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回家去吧。”

田小曼撒起泼来,将陈楚歌桌上的茶杯摔碎了,说:“老娘偏不信这个邪,非要让你们领导见识一下,如果黄建功不替我做主,我就天天来闹,让他上不了班。”

陈楚歌没想到田小曼居心不良,她是舍得一身剐也要将皇帝拉下马,如果自己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必然要将他“打回原形”甚至更糟。

陈楚歌出门拨通田明义的电话,说田小曼大闹县委办公室,让他赶紧过来。

陈楚歌巴不得田明义来得越快越好,他想好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整个大楼空无一人,否则说不定闹得满城风雨呢。看田小曼那副鱼死网破的拼命架势,陈楚歌觉得头都大了,心想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女人呢?这是他命里解不开的死结吗?

田明义接到这个电话以后,驱车疯了似的赶来,连闯两个红灯,差点出了交通事故。在他看来,这个宝贝女儿田小曼要把事情搞砸,夫妻之间有矛盾应该在家里解决,怎么能跑到单位闹事呢?这是最愚蠢的办法,往往适得其反。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现在经她这样一闹,恐怕陈楚歌的心只会越来越冷,离自己也就越来越远了。

田明义不到5分钟就赶到了县委大院,在县委小楼大门口,看见陈楚歌正焦急地张望着。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田明义阴沉着脸问。在他看来,家丑不可外传,陈楚歌现在高升了,怕是嫌弃女儿了,田小曼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失去理智胡闹。

陈楚歌说:“我再最后一次叫您一声爸吧,其实我跟小曼早就离婚了。”

田明义大吃一惊,急忙问:“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小曼已经改好了,你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陈楚歌见他那双锐利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觉得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跟他摊牌,否则这件事情无休无止。“田陈不是我的孩子,而且小曼的心不在我这里。之所以没对您说,是因为想保全您的脸面,毕竟您对我不错,我不是那种白眼狼。”陈楚歌道出真相。

田明义好像一下子衰老了,良久他问:“你说的是真的?确定无疑?”

陈楚歌郑重地点了点头。

田明义长叹一声,说:“我作孽太多,现在是报应。楚歌,你保全了我这张老脸,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现在你带我去找这个贱人。”

当田明义出现在田小曼面前时,田小曼使出了一贯的伎俩,哭哭啼啼地说:“陈楚歌不是人,欺负我,老爸你来了正好,替我做主哇。”

田明义狠狠地给了女儿一个大耳光,拉起她的手说:“你这个贱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跑这里来丢人现眼是想让全县都知道你的丑事?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田小曼脸蛋上现出五道红指印,她受痛捂住脸,用歹毒的眼神看着陈楚歌说:“你发过誓的,陈楚歌,我恨你,一辈子恨你!”然后跟着田明义走了。

陈楚歌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发过誓,也想不起来发过什么誓,男人应该狠一点,可这件事情彻头彻尾自己才是受害者。他收拾干净茶杯碎片,仿佛将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扫进了垃圾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朱之文进来问道。

陈楚歌掩饰说:“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打碎了茶杯。”

权力的光环外面总是蒙上一层神秘的外衣,领导的风格不同,这件外衣也就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的颜色。有时它是红色的,传递着活力、积极、热诚、温暖,但也寓示着警告、危险、禁止;有时它是橙色的,既是欢快活泼的喜庆色,又作为火车头、登山背包和救生衣等的警戒色;有时它是黄色的,散发出金色的光芒,象征着财富和权利,但作为信号灯的黄灯也常用来提醒注意……

在陈楚歌看来,黄建功是复杂的,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如同他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权力是一把双刃剑”一样,明知后面还有“用得得当则会造福于民,失去监督就会贻害无穷”之类的话,但他从来就是不说。而且他的思维是跳跃性的,你无法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下一句会说什么。

黄建功给龙山人的印象是铁面无私,许多干部私下议论他的心是钢铁铸的,冷酷无情。如果犯到他的手上,决没有好下场。

陈楚歌很快就见识到了。这天上午,龙达街道的党委书记孙凤莲过来了,要见黄建功。

陈楚歌汇报后带她进去,正当他给黄建功茶杯续水的当口,听见孙凤莲说:“陈书记,我工作失职,您打我一下消消气。”

黄建功头也不抬,仍旧在看桌上的文件。

陈楚歌见状,连忙退了出去,正当他关上门的刹那,忽然看见孙凤莲抡起手臂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耳光,边打边说:“不劳您亲自动手,我自己来。”

黄建功皱眉喝道:“够了!你看你像个领导干部吗?我看你就是个草包,什么有魄力、有能力,你就这样对待老百姓?鱼水关系鱼离了水能活吗?和谐社会干群不和谐执政地位稳吗?为了政绩蛮干一气,败坏的是党的形象,使我们失去公信力,陷入执政的危险当中,你知道吗?”

陈楚歌被这一幕吓着了,没想到黄建功如此火暴脾气,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毕竟对方是个女同志。

陈楚歌刚到办公室坐定,牛大伟进来了。

“你和小曼怎么了?一大早田局长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县委办公室来。”

“没什么,你回头问他吧。”陈楚歌边说边给牛大伟沏上一杯茶。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行,他们要是欺负你我绝不客气。”牛大伟假惺惺地说。

“真没什么,我不想说这事。”陈楚歌心想自己守住这点秘密也算是给田明义保留情面。

牛大伟见陈楚歌不想说,也不好勉强,便问:“大老板来了吗?”

“来了,孙凤莲在里面,你是不是要见他?待会儿我去通报一声。”

“不了,大老板在气头上,我才不想去找骂呢。”牛大伟说完,诡秘地一笑。

陈楚歌打开电脑,只见国内某大网站上一条新闻闪入眼帘:“龙山县野蛮拆迁,上百群众受威胁”,他点开网页,里面的内容说龙达街道在青龙菜市场拆迁工作中,和开发商勾结,对拒不拆迁的群众采取半夜放鞭炮、砸窗户玻璃、在门口泼粪便等卑劣手法,威逼群众搬迁。

怪不得黄建功发这么大火呢,原来是因为这事。“你消息够快的嘛。”陈楚歌说。

牛大伟呵呵笑着,说:“昨晚就是为这事临时召开常委会的。这个孙凤莲太大意了,人家记者就是来揭老底的,她还全力配合采访,开口闭口强调什么民生工程,其实人家信吗?她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真不知她这党工委书记是怎么当的?”

陈楚歌感到吃惊,自己还不知道这事,牛大伟已经知道了,看来常委会上议的内容也不保密。可参加常委会的除了几大常委,就是朱之文了,谁会泄密的?在乡里的时候他就听说常委会上研究人事的内容都不保密,谁推荐谁,谁投了反对票,会议还没结束消息已经传到相关人的耳朵里了,得到好消息的兴高采烈,得到坏消息的垂头丧气、哭爹骂娘,那时他还有些不信,现在亲历这件事,不由他不信。

陈楚歌正要说话,只听见“月亮之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的时候发现牛大伟也抢着掏出手机。

陈楚歌一看是汪勇的电话,连忙接通:“汪书记,有事吗?”

电话那头问:“书记办公室有没有人?”

陈楚歌说:“孙凤莲在里面。”

汪勇说:“知道了,我改日再来吧,谢谢你啊!”

牛大伟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手机铃声也是“月亮之上”,另一部手机铃声是“主人,来电话了,快接电话啊”。前一部手机用于工作,后一部手机仅限于圈子里使用,包括和情人之间联系。牛大伟没想到陈楚歌也是这个手机音乐,看来人心都是一样的,乡巴佬也渴望权力,所以都盼星星、盼月亮的,只为了能梦想成真。前两天他参加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当时会场上同时有七八部手机响这种音乐,还有更多的人拿出手机看,包括他自己。回来后他就想换一种音乐,只是一直没时间弄,现在和陈楚歌又雷同了,他觉得不换太麻烦了,搞不好等会儿手机一响,两个人都会争着看自己的手机。

正在陈楚歌通话的当口,牛大伟上网搜索手机音乐,有《两只蝴蝶》《香水有毒》等等,他想恐怕大家用得也多,就没有下载。还有韩国的,他试听了一下,只听见“蚂蚁呀霍,蚂蚁呀嘿”,不知什么意思,于是放弃了。最后他选择了一首老歌《映山红》: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映上红。

牛大伟觉得这首歌好,自己也像当年老区人民盼红军一样,巴不得这个铃声经常响起,因为来这样的电话说明领导心里还有自己,一旦电话不响了,说明领导不重视你了,你也就离失败不远了。他小心翼翼地下载安装完毕,并进行了替换,心想这下该不会有人与自己一样了吧。当他拿出另一部手机的时候,牛大伟想到这个手机的铃声太雷人,要是让领导听见了还得了,自己妄称主人,对手下或者情人还说得过去,可“大老板”的位置往哪里摆?即便“大老板”听不见,其他的人听到了,当笑话说给“大老板”听,也可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想时,他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这年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低调一点好。牛大伟一边快速地调成震动状态,一边重新设置音乐,手机里面也下载了一些音乐,有《皇上接电话》《启奏皇上有刁民求见》《大哥,那妞来电话了》爆笑之类的,还有《那一夜》《爱我你就抱抱我》火辣之类的,这些看来都不能用,突然他想到刘欢的歌《少年壮志不言愁》,这个不错,于是进行了替换。

陈楚歌已经结束了通话,看见牛大伟一直在把玩手机,笑着问:“老大在做什么呢?”

牛大伟说:“我的手机铃声跟你的一样,更换一下。”

陈楚歌连忙说:“你喜欢这曲子,还是我换吧。”

牛大伟说:“我已经换掉了。”

陈楚歌“哦”了一声,然后说:“手机铃声真不好选,太新潮了怕领导批评,太流行了同样的太多,太另类了容易引起误会。昨天晚上接待省里来人,朱主任的手机响了,是《新闻联播》的音乐,大家都忙着看手表,闹出一个很大的笑话。”

牛大伟笑了,说:“我印象中大老板的手机铃声是钢琴曲《茉莉花》,不知换了没有?”

陈楚歌说:“没有,他还是这个曲子。”

正当两人说话之时,孙凤莲出来了,用手捂着脸,眼睛有些红红的,顾不上和陈楚歌打招呼,匆匆忙忙下楼去了。

牛大伟也告辞走了。

陈楚歌感到奇怪,往常这个时候来见黄建功的人排起了队,今天怎么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都不见了呢。从汪勇和牛大伟的话中,陈楚歌明白了,今天的政治气候不对,黄建功为这事大发雷霆,这个时候来弄不好成了受气筒。看来这些官员是属蛇的,一旦气候变化或者风吹草动,立即溜之大吉。

别人可以逃避,陈楚歌却不行,他硬着头皮走进黄建功办公室,见黄建功正拿出一叠宣纸铺在小会议桌上,知道他要写字,便连忙过去帮他研墨。陈楚歌听朱之文说过黄建功有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心情大好的时候都要写字。

黄建功将毛笔蘸满墨汁,在纸上运笔如飞,很快“高峰入云、清流见底”八个大字就呈现在面前。

陈楚歌一看笔法与“八风不动”一模一样,便知那条幅也是黄建功所为,怪不得没有题跋。“好书法,真是笔走龙蛇,气势不凡,有怀素之风。”陈楚歌赞道。

黄建功惊奇地看着陈楚歌,问:“你对书法也有研究?”

陈楚歌说:“书记,研究谈不上,我在大学时喜欢泡图书馆,那时看了不少书法和绘画方面的介绍,因此知道一些。”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确实讲究机缘,时也运也,陈楚歌无意中的知识积累和脱口而出的几句话,一下子拉近了黄建功与他的距离。他想起牛大伟请求朋友帮忙的事,适时向人示弱可以显现对方的价值,便开口向黄建功索要这幅墨宝,黄建功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物业公司的保安打来电话,说业主联系上了,正等着他去看房。陈楚歌去了一看,心里暗喜,原来那套房子是孙梅曾经住过的,听业主说孙梅预交了一年的房租,现在过期半年了,再也联系不上她,所以就对外出租了。

陈楚歌虽然感觉租金有些高,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承租下来。他想如果孙梅有一天回来,应该会来这里,那样就可以见到她了。

晚上,陈楚歌睡在这间屋子里,脑海里不时幻化出孙梅的形象,她那清纯可人的脸庞、清澈如水的眸子,时时拨动他内心柔软的心弦,让他回味无穷。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念想也越大,在陈楚歌的意识里,孙梅如一曲石破天惊的古筝乐,又如一幅傲雪怒放的红梅画,让他心潮起伏。

情到深处不自知,陈楚歌似乎感觉孙梅并没有走远,她温暖的气息无处不在。可是醒来,发现原来一切都在梦中,他禁不住在心里呼唤:“孙梅,你在哪里?”

时光的刀剪不停地剪下日子的红绿布,熟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间,陈楚歌到县委办公室半年多时间了。他取得了黄建功的信任,各方面的工作也轻车熟路。但也有一些流言攻击他,说他性情古怪、不通情理,跟大家合不来。

陈楚歌知道机关里害红眼病的人很多,懒得理会这事,因为这只会自寻烦恼而已。现在他已经站在黄建功的队伍里,这个人是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关键人物。

一天开党政联席会,领导们在会议室里开会,几个秘书和司机就凑在陈楚歌办公室聊天。

县长柳长江的秘书黄治强抱怨说:“现在的会真多,我统计了一下,一个星期就开了五六场会,领导们都泡在会场上了。”

添副书记的秘书徐光才说:“这个会还不知开到什么时候了,我提议为了解闷,大家一人讲一个故事或者笑话,互相交流嘛。先从陈楚歌开始。”

陈楚歌说:“你们先来,我最后说吧。”

纪委书记的司机老黑说:“楚歌是大秘,当然是最后压轴,我先抛砖引玉说一个:有一个老总让女秘书订机票去丽江旅游,女秘书打电话给她的老公说陪老总出差,老公很高兴马上打电话给情人老师,老师对学生说这两天放假,班上有一个学生是老总的孙子,他央求爷爷这两天陪他玩,老总便让女秘书退掉机票说不去了要陪孙子玩,女秘书打电话给老公说老总不出差了,老公打电话给情人说老婆不走了,你别过来,情人告诉学生们这两天继续上课……”

众人听了一片笑声。黄治强说:“老黑,你们纪委的人就喜欢绕,三绕两绕就把人绕进去了。”

老黑抛了砖,下面的玉还没引出来,陈楚歌的手机就响了,他说:“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当他听完电话,脸色突然变了,连忙出门来到会议室门外,见会议还没有结束,在门外犹豫着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电话是张福来打来的,他告诉陈楚歌牛大伟被安中市检察院的人带走了,当时他正准备去开发区找牛大伟,在门口亲眼见到这一幕,便马上打电话给陈楚歌,让他想办法告诉黄建功。

陈楚歌暗骂张福来出的什么馊主意,黄建功是什么样的人,陈楚歌清楚,如果告诉他会不会适得其反?牛大伟也真是的,自以为聪明绝顶,现在走麦城了。像他那样的干部,出了事才是正常的,否则是不正常的。陈楚歌自从上次帮了他以后,心里认定那是最后一次,现在如果再帮他就是出尔反尔。可是如果不对黄建功说,以后张福来问起来怎么向他交代?他一定会责怪自己连报个信都不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陈楚歌内心很纠结,正好会议结束,黄建功出来了,看见他在门口,便问他有什么事?

陈楚歌见黄建功询问,只好如实说了。他想凭黄建功的性格,一定会破口大骂牛大伟一顿。哪知黄建功听了,一言不发地回到办公室。陈楚歌从会议室里将他的水杯、公文包和笔记本拿来,放在他的桌上。黄建功说:“你出去吧,让我静一会儿。”

黄建功斜躺在靠背椅上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出来对陈楚歌说:“跟我去一趟安中市检察院。”

陈楚歌没想到黄建功会出手,到底他会怎么做,现在还不得而知,只好跟在后面看情况。

安中市检察院检察长胡风举和黄建功是大学同学,陈楚歌是在他们见面后热情寒喧中才知道的。胡风举说:“黄书记,大驾光临,有什么指示?”

黄建功说:“咱们都别叫职务了,还是按同学时的喊法,你叫我建功,我呢,还叫你老胡。今天我来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在我地盘上抓人,总得给我通个气吧?”

胡风举不解地说:“建功,你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纪委那边‘双规’的?”

黄建功说:“你别装马虎啊,你看我都找上门来,哪会弄错啊。”

胡风举打电话让分管反贪的副检察长过来,他证实刚从龙山带回来一个叫牛大伟的人讯问。他还报告了案件的基本情况,反贪局接到龙山县经济开发区村民丁老根实名举报,称牛大伟和开发商勾结,收受巨额贿赂,强行将他的废旧物品回收公司搬迁。因为系实名举报,局里派人到龙山将牛大伟带回来调查,目前还没有立案。

黄建功笑着说:“老胡,我一贯支持司法机关独立办案,但这回我可要说个人情,牛大伟负责拆迁,肯定会是一些钉子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排除他们的目的是“花上几块钱,让你查半年”,但整个工程就要受影响,对下一步招商引资工作也不利。啸天同志指示龙山经济开发区一年打基础,三年成规模,力争申报省级经济开发区,我现在压力很大,你把我这员大将抓了,到时工作完不成,我怎么向啸天同志交代?”

胡风举正要说话,桌上的电话响了,是罗广材打来的,询问牛大伟的事。胡风举解释了一番,最后表态说:“罗市长,现在建功同志在我办公室,待会儿就让他把人领走。”

胡风举结束与罗广材的通话,说:“建功,广材同志很不高兴,要我们办案讲证据,不能乱抓人,这一块回头我再强调。这样吧,人你先带走。”

黄建功说:“老胡,你卖了个双份人情啊。我还是那句话,不干涉你们独立办案,如果有证据证明牛大伟涉嫌犯罪,你一个电话我马上把人给你送过来。”

牛大伟看见黄建功和陈楚歌来接他,眼泪差点下来了,激动地说:“谢谢书记搭救!”

黄建功却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关键你要过得硬,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晚上陈楚歌参加张福来为牛大伟举行的压惊晚宴,大家都对他表示感谢。

张福来对牛大伟说:“老大,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楚歌,他就马上向大老板汇报了,否则你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出来,所以,这件事情最大的功臣是楚歌。”

牛大伟拉着陈楚歌的手,说:“楚歌,兄弟就是兄弟,哥欠你一个大人情。”然后他说自己被反贪局的人关在讯问室里,他们轮番上阵盘问,让他交代受贿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那三个多小时简直如噩梦一般,如果大老板和陈楚歌不及时赶来,他都要精神崩溃了。

陈楚歌说:“老大,我听他们说是带你过去调查,不至于这样对你吧?”

牛大伟嗤之以鼻,说:“调查?他们说得好听,调查为什么不在我的办公室进行,干嘛把我人带走?我现在明白了,他们就是打算刑讯逼供的,意志薄弱的进去后就出不来了。所以我说,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邓军说:“这次市反贪局没有通过我们直接动手,看来一定是实名举报,而且上层也有人暗中支持。”

张福来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我知道谁是举报的人,一定会让他消失。”

这话提醒了牛大伟,他问陈楚歌:“楚歌,你和大老板一道过去跟胡风举交涉的,他们没说谁是举报人吗?”

陈楚歌当然知道,他想当今社会能够举报的人大多是被欺压得无路可走的弱势群体,不说法律上保护他们,就是从道义和良心方面,自己也决不能说。

“他们没说,你想法律上规定为举报人保密,他们搞法律的难道会知法犯法吗?”陈楚歌说。

官场上没有秘密可言,牛大伟被安中市检察院带走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龙山县的大街小巷,幸灾乐祸者有之、拍手称快者有之、感叹惋惜者有之。然而,当第二天牛大伟现身时,人们又开始寻根究底,想弄明白这方面的原因。在一些人乐此不疲的努力下,很快传出了多个版本,有人说是他的亲戚罗广材给检察院施压放出来的,有人说黄建功才是牛大伟的靠山,是他保出来的,还有的说是陈楚歌起了作用,牛大伟对他有恩,出了事陈楚歌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便向黄建功求情,黄建功才出面保了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一天,魏大名到陈楚歌处玩,谈到牛大伟的事时,他说:“有人戏称如今的反贪部门办案是隔墙扔砖头,砖头砸中墙内的贪官色官纯属偶然,只有极少数出格的才成为倒霉蛋。其实未必尽然。上帝要使人灭亡,必定先让他疯狂。牛大伟躲过这一劫未必是好事,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当老账新账一把算的时候,他一定悔不当初。恐怕他永远也想不到并非反贪部门打败了他,他真正的敌人是他自己。”

陈楚歌点头认可,那天黄建功也是这样说的,意思是牛大伟关键自身要过硬,否则任何人救不了他。古人云:“福之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牛大伟这个人功利心太强,又好色,希望这次挫折能使他翻然醒悟,从此悬崖勒马,也还能回头是岸。就怕他一意孤行,认为纪检部门拿他没辙,只要有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是大错特错,到时只有一个结局——自掘坟墓。

魏大名就陈楚歌帮忙的事情向他求证。陈楚歌笑着说:“我只是个小秘书,有什么本事能让黄建功为我办事?你信吗?”

魏大名说:“信是不信,但你是他的秘书,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在这件事中不能说你一点作用都没起。历朝历代反腐败,最难管的是大官身边所亲近的人。直到今天反腐倡廉的文件总是三令五申强调:要管好领导身边的人。领导身边的人是哪些人呢?不外乎两类,其一是和领导亲缘发生某种关联的人,即有血亲或姻亲的人,像老婆、儿女、大舅子、小姨子之类,也可以包括情人,这种亲近是天然的,当然能得近水楼台之便;其二是和领导亲缘没什么关联,主要是伺候领导或者是与领导社会关系‘虚拟血亲化’的人,如领导的秘书、司机、警卫、随从或者‘干女儿’、‘干儿子’之类。后者虽无儿女之实,却有儿女之名,是‘虚拟血亲’。《水浒》中的高衙内并非高俅亲生儿子,《隋唐演义》中杨林手下‘十三太保’都是干儿子,可这些干儿子飞扬跋扈一点不比亲儿子逊色。”

陈楚歌听罢笑着说:“老魏,你真是有才啊。你这个研究的成果使我醍醐灌顶、豁然开悟,希望你今后一如既往地敲打敲打我,免得我犯错误。看来领导身边的人不好干,虽然在幕后,甚至是隐身,但如果作起恶来,也会为祸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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