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跑下电梯,张文远并没有追过去。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是通知徐可,让他按照福林寺大和尚的吩咐认真做好准备。
徐可在福林寺门口发传单到下午五点,而大和尚会在子时也就是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发功。时间上还很宽裕,植物人中有他的好兄弟王小山,他倒也不怕徐可不尽心。
老金见张文远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来了兴趣,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夹道:“你还真猜对了。这六口大钟都是安装在大厦顶端。主顾说过,必须在晚上九点前安装好,不然一分钱也拿不到。”
“有这么严格?”
“是的,所以得加紧干活了。下一口钟安装在五鑫大厦的顶层。我得带着几个哥们赶紧过去。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老金催着大家收拾工具,顺便回着他的话。
张文远一时间也没有事情做,便答应了下来。
六口大铜钟、六栋大厦,依次安装下去,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八点四十,恰好在九点前面个。开始的时候张文远还是跟着看着,到安装后面四口铜钟的时候,便和几个工人一起做了起来。
这六口大铜钟从外表上看,与福林寺的阁楼上那口一模一样,布满了九条游龙的花纹,但是钟腔里面的条纹各不相同。这种图形他再熟悉不过了。
线条杂乱而规律,看上去古朴粗犷——这是道家的符篆。
福建大学的同学们胎光被摄,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福林寺的大和尚好像早就知道事情会发生一样,之前就浇铸好了六口大钟。
要知道,想要浇铸好这样的一口大钟,哪怕是科技发达的现代,想要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完成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文远看着福林寺的方向,又看了看医院的方向。突然间一个激灵。此时此刻,他站在第六口铜钟安装的地点——旭日大厦的楼顶,内心复杂难明。这六口铜钟,包括医院和福林寺,总共八个地点,竟然处在同一条直线上!
这是按照计划安放,绝对不是巧合!
福林寺的大和尚到底要做什么?
想要协调好如此的人力物力,只凭借福林寺的力量,可能吗?别的不说,只说协调这六栋大厦的管理者,让他们答应在大厦顶端安放铜钟,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安装队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临走前老金掏出二百块钱,算是给张文远的报酬,毕竟张文远也帮忙安装了。老金很热情,张文远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张文远看了看时间,给徐可打了电话过去。告诉他大和尚的要求,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赶去。他一定要搞明白其中的诀窍才行,这些学校同学的胎光已经被自己所摄,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帮他们找回来?
他只希望从自己体内释放胎光的时候,别承受太大的痛苦。回想当晚在净光塔下的一幕,他开始有所期待。果然华夏处处皆能人,在凡俗间卧虎藏龙。
到了医院以后,很意外地遇到了李秀。这次是林川陪她一起来的,张文远知道李秀是看望好朋友琪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一阵难受。
李秀本来就是林川的女朋友,虽然在是前几天张文远抱过她,也亲过她,甚至暗地里决定娶她做老婆,可是所有的一切在现实面前是如此地脆弱。
再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在想下去也没多大用处,便走进了病房中。
进入病房以后,与徐可交流了起来。林川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地与李秀说着话。对于林川来说,张文远原本就是一个小人物,一个无法进入自己眼界的小人物。像张文远这样的吊丝,又怎么有资格与自己交往?
李秀看张文远走进来,有些不自然,故意将头撇了过去。张文远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发苦。
也好,以前出了变故,情非得已。现在大家都回到学校了,既然选择了遗忘,那就彻底忘掉吧。他这样的人,原本不该出现在他们的圈子。
张文远扭过头,与徐可一起安顿好王小山,然后逐一将其失去意识的同学安顿好。前后总共十七个人,除了那天晚上出事的十二个人,还有陆续出事的五个人也被送往这家医院医治。
忙好这一切,与徐可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学校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考完试也就是回家的日子。如果今天不能治好同学们的病,他知道周瑞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林川与李秀已经离开了。医院里人员虽多,但是在这里因为福建大学的学生已经得病一个星期,大家早就安顿下来。
护士门前来查看了一下病人的临时症状,便带上门离开。
看着福林寺的方向,这一刻,张文远期待大和尚的施法。面对着林家炎与周瑞的前后夹击,他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毕其功于一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很奇怪,原本天上还有一轮残月,也逐渐被飘来的云层所遮掩。好在到处灯红酒绿,也不缺光线。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道光柱从远处升起,直冲云霄。这一道光柱和白沙村所见有几分相似,要说哪里不同,那便是远处的光柱更加朦胧。
“咚——咚——”
就在他一眨眼的时候,那道光柱竟然弯弯曲曲如同波浪,一高一低连绵不绝地向他涌来。到达病房的时候,化作一声悠扬的钟声。
这是福林寺的钟声!
钟声似乎带着长长的尾巴,主音已完而余音未绝。不断波动的声音到达病房后,他竟然在眼中看到了无数个胎光从身体涌出。
当此之时,病房内外安静无声。十几个人躺在病床上,像是远古的墓场。无数个常人看不见的细线从他的身体中射出,如果可以让那些细线变成可见光,他现在就是一个万箭穿身的人!
太可怕了!
那天晚上摄入的胎光有多少,今晚就有多少胎光溢出去。它们本来就不为张文远所有,这段时日以来他也不知道如何利用它们。
也好,尘归尘,土归土,过了今晚,他再不用背负是净光塔下强加的重担!
“怎么突然间这么冷啊?”徐可看向张文远,满眼的疑问。当他看向张文远的眼睛时,如同见了鬼一般,摔门而出。此时此刻张文远无暇再去管徐可,随着胎光的涌出,他只感觉自己的精力逐渐被放空!
“咚——”
又是一声钟声传来,张文远突然间想到了邋遢道士的骂声:“这秃驴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