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口子人的生活,靠两口子的工资真得不大好过,好在有爷爷的贴补。时不时老爷子出来到县城给人看病,收了诊金就留给花儿贴补家用。叶辰的父母是没什么钱的,他们在外面日子也不好过,医院里挣的钱不少,不过开销也大,付付各种人员、药品费用、交交杂费、日常再有几个来打秋风的,算起账来,也是落个忙。
“花儿,跟着我混,你后悔不?”有时上床后,小孩子痴缠着不肯入睡,叶辰靠在床栏杆上问。
“我傻呀,跟着你混!”花儿娇嗔地说一声。
叶辰笑笑,看孩子睡着,起身穿好鞋,把热水放到离炕最近的桌子上,拿起小铁铲子,在炕边的小煤坑里搅和一下,铲起一些,把火封好。怕中了煤气,再检查一下烟囱。
“这窗子还是别关那么严,露一点缝隙好。”
“你看着弄吧,不会中煤气吧?那一天我起来,到学校后突然摔了一跤,晕过去好一会子,别人都说我是中煤气了。”
“嗯,准是中煤气了,以后更得小心些。”
看见叶辰穿的很整齐,不是准备睡觉的样子。“这么晚了,你还去学校呀?学校早锁住门了。”
“不是去学校,有人约我出去开会。”
花儿有些失望,都是做先生的,为什么人家当男先生的总有人约出去,自己这个女先生就不怎么吃香呢!
灵机一动,笑嘻嘻开始逗弄叶辰,故意把说话的语调提高了些,当着他的面开始解纽扣。
指望着他可以暂时留恋一下这个温暖的小窝,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果然,叶辰的眼光短暂停留在她的脸上,略有些可惜的神色。
“如果今天不用出去,多好。”说归说,他还是打开门,“两个钟头后我就回来,没有特殊事的话。”有风从门缝里呼地吹进来,随即停了,脚步声渐渐远去。帮着带孩子的小保姆睡在隔壁烧柴禾的暖炕上,花儿想想,还是去她那里看了看。门插着,很严实,摇了摇,没有动静,想必早已睡熟了。
真不明白,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不过,总是出去开什么会,回来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有时家里还来几个不速之客,得安排饭食。
男人有他的事业,花儿是这么想的。一个女子,结交过几个朋友,有青梅之交,有仰慕的人,有定过婚又退婚的人,这时的花儿,已如一条退进港口的小船,想得只是一家人平安度日,没考虑太多。
两个小时后,叶辰果然回来,没有说空话,花儿一个人在被子里已睡的很熟。早上一睁眼,叶辰就开始得波得,“以后我出去后,你还是起来把门插好吧,院门我可以锁上,但墙头那么低,不怎么保险,最好还是插着门。”
“那万一你回来叫门我听不到怎么办?”
“我可以在窗外喊你呀!”
花儿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我睡的很沉哟!这个险无论如何不敢冒的。”
叶辰拨拉一下她的头发,“你怎么从不问我出去开什么会?”
“我要是问,你会告诉吗?还不定找些理由来搪塞,不想听那些假话,再说,我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只想安稳过日子。”
叶辰不再说话,把花儿放在外面的手搁到被子里自己胸前暖着。
“好冷的手,放那儿岂不冰你?”花儿抽出手,看看身边睡着的两个小孩子,一大一小,睡得正香。
“现在小的也在学说话了,你真的很有功劳呢!对他们两个,有什么样的设想?”
“没什么设想,能坚持活下去就不错了,长大后两个孩子在学校里上学,再大些毕了业,接班做老师,当医生吧!或者他们比你要强些,能学点西医。”
“会好的。”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叶辰开始他那些百无禁忌的事。
这一天下午叶辰带回家两个人,花儿刚从学校回来,顺手买了菜,拿到厨房去,准备做饭。
他们家人不多,用的是一口中号铁锅,上面扣着一个草编大锅盖,中间是一个木头架子,铺着白色笼布,能热干粮。
“凤凰,今天这两个客人得留下来吃饭的,晚上让小妹到你那里睡,把火炕腾出来我和两个客人睡。”
“好。”花儿还没有见到客人,叶辰已巴巴的迎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白瓷茶壶,上面画着青色的花,悄悄嘱咐。真不知他怎么有那么多的客人。不用问来路,问也不会说。无论是谈到谁,叶辰的口头禅都是:“你说的是那个谁呀?他跟我关系不错。”听上去是个见面熟,相交蛮多的。
有一次,花儿提到常在街上行走的一个略有些傻的人,孟家老二,叶辰正在判着学生们的描红贴子,头也不抬,还是这句话,“你说的是那个孟老二呀,我知道,他跟我关系不错,常在一起下棋的。”
花儿不禁暗暗发笑,“喂,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孟老二,就是那个成天在街上晃荡,以帮人担水掏肥为生的那个老二!”
叶辰抬起头,看一眼花儿,“我没听错,那个人的确跟我关系不错,不信你瞧,我要是支使他做点什么事,他准办的好好的。要不,让他今天帮你去拉点煤?”
“什么呀,我才不找他呢,有专门从车站煤场拉煤的马车,跟着那么个叫花子似的人出去,脏死了。”
“凤凰,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