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放心的转向旁边的新郎,才看了一眼,脑袋就嗡的一下,炸了!我靠!我说刚才看门口那红幅的时候怎么觉着这么“耀眼”呢!
台上的司仪这时开始挑逗新娘,让她三笑谢人。一笑不露齿,二笑掩口,说到三笑的时候我都想跳上去抽他!她最讨厌这种在众人面前做秀似的表演了,以前每次别人起哄让她干吗干吗的都让我给挡驾了。我想她可能会尴尬的拒绝,可是她笑了,还笑得那么好看,倾不倾城的不知道反正是倾得我心脏有点儿漏拍,我觉着自己像一个沙漏,里面的什么东西渐渐往外流去,有个部位越来越空,空得直抽筋。
接着司仪又开始挑逗新郎了,问他有什么话要对新娘说。我一看那新郎我右手就哆嗦,左手赶紧按着免得它一冲动招呼到他脸上去。新郎清清嗓子,对着新娘深情的开始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靠!有他这么肥的耗子么!光那啤酒肚就能顶人一跟头!没想到还没完,他接着故作深情的说:“丝丝,你让我成为了这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而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还有更土更老更俗的么?我觉得我的右手快按捺不住了。可是听到她的回答我愣了。她说:“明宇,我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了。”
我的左手垂了下来,右手的力气和冲动在一秒钟内被瓦解得干干净净,我觉得我好像笑了,好像还笑得特难看,要不旁边那人干吗用特鄙视的眼光看我一眼呢。接下来的场面都挺热闹,据说那司仪是电视台的挺有两把刷子,把整场气氛调动得特别昂扬。笑声不断却又深情感人,深情感人却又不刻板俗套。我想着我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请这么一位,要不就干脆自己主持,他有两把刷子那我还三把呢。
人群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笑着笑着,新娘和新郎开始喝交杯酒。
笑着笑着,他们开始啃一个红苹果。底下的人嗷嗷起哄。
笑着笑着,嘴巴贴到了一起,深情的舌吻。人们叫得都快疯了,就跟接吻的是他们一样。终于分开了,她的脸红的像颗樱桃。我的心脏跳得是忽快忽慢完全没了节拍。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开始从我身边流动,把我挤得东倒西歪跟一不倒翁似的,这才隐约记起,刚才司仪似乎说了一句:请大家到楼上的席位就餐。
我不知道怎么就站那儿没动,主厅很快就流空了,我的位置显得特别突兀,这才觉得别扭起来,有点儿后悔刚才没跟着大部队激流勇退,我觉得我要么应该拉上棍儿冲上二楼去扫荡一番,要么应该赶紧闪人拉上棍儿上别地儿扫荡一番,要么……就在我这么没头没脑的觉得要么应该怎么地的时候,新娘已经挽着新郎款款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笑语盈盈很客气的说。
“有点儿事耽误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哪敢不来啊。”我也同样客气。
旁边那大耗子特得意的看着我,说了一句:“我们俩能在一块儿,还都亏了你。”
这话一落地我的本能冲动就是把右手扬起来,不过我忍住了,没搭理他,特客套也特真诚的说:“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我还有点儿事,挺急的,得先走了。”
“别介啊,吃喽再走啊!”大耗子紧跟着说,语气拿腔拿调的。
“是啊,上楼去吧,待会儿我还得向你敬酒呢。”她也跟着说。她还是老样子,听不出别人话里的阴阳成分。
“不了,真的有事,要不今儿怎么来晚了呢,这不,还得赶回去呢。”这饭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吃,棍儿在外头等着我不说,留在这儿,我是吃饭呢还是吃刀子呢。要是真厚了脸皮留下了,以他那德行,指不定将来怎么拿这个跟她说事呢!
“别啊,留下吧!”大耗子的调门扬得更高了。
“不了真的不了,兄弟有事,先走了先走了!”我边说着边向大门退去。转身的最后一秒,我似乎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是错觉么?自我感觉忒良好点儿了吧!自嘲地甩甩头,什么都去它地了,出门吆喝棍儿:“哥们,走了嘿!”
周围活物没一个,“嘿,人呢?”我正纳闷怎么没人了,突然旁边树丛里蹿出一人影来,吓我一小跳。
我说:“你跑那树堆里干嘛去了?”
棍儿扯扯身上的衣服:“就这,怎么见人啊?”
“委屈了兄弟,咱赶紧换回来。”我知道棍儿是一特要面儿的人,衣服型不好的不穿,有褶子的不穿,不干净的不穿,我都怀疑他有洁癖,棍儿是我们一帮兄弟中唯一会操电熨斗的人,这在我们这帮以懒惰著称的男人里简直就是一稀有动物。可惜的是他讲究来讲究去还是没能把自己讲究得像个好人,五岁以下的小孩见了他除了吓得玩命哭还是玩命哭。
其实我比棍儿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那得分穿什么衣服。我那帮狐朋狗友一致评价我穿军装的时候像个农民,要多憨厚有多憨厚,穿休闲装的时候像个混混,让人特想上脚踹的那种,什么都不穿的时候啥都不像,就是个流氓。对这点我从不否认,如果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人认为你是流氓,那你就是流氓。当流氓没什么不好,做点儿坏事那是流氓应尽的义务,要是做点儿好事,那就是回头是案值得当先进表扬。好人做点儿好事没啥大不了,坏人要是良心发现一次那可了不地了!
我一边系扣子一边对棍儿说:“你猜丝丝那位是谁?”
棍儿摇摇头:“猜不出来。”
“炭头,没想到吧?”
“哦。”
“哎我说你怎么没点儿反应啊?”
“什么反应啊?”
“你还不知道炭头?除了杀人他什么坏事不干啊!”我觉得有点闷,手一伸,“来根烟。”
棍儿摸出烟来,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闷了半天然后抬头特严肃认真的说:“我怕丝丝受欺负。”
棍儿说:“炭头以前那么玩命的追丝丝,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觉得他是真的爱她,他们两个也不是一冲动就结的婚,丝丝也不是小女孩了,她成熟多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太担心了。”
听这口气我觉着不大对啊……
“棍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丝丝和炭头的事儿?”
棍儿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几秒钟的安静后,干脆说:“我不是故意瞒你,也是为了你好,咱那帮兄弟,其实都知道丝丝和炭头的事,但是都觉得还是不让你知道的好。难道你没发现咱们这帮子人,丝丝谁都没请就请了你一个?”
“是啊!”经他一说我才发现。最近我这脑袋跟块木头似的,什么都不往里走,去专卖买件衣服还管人要说明书,人家小姐都不搭理我,我还那儿纳闷她为什么不搭理我。
“刚你给我打电话让我送钱的时候我根本没往这事上想,等到这儿了才想起来,我挺奇怪的,因为丝丝早就打过招呼,说不想……”棍儿的目光开始不定,语气开始模糊。
“不想什么?赶紧说!”
“她说不想……不想再见你了,所以就打招呼说不请大家了。可能是怕看见我们……想起你吧。可是我不明白她怎么又请你了……”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棍儿,沉默了一会儿,把还剩三分之二的烟往地上一扔,捻灭:“得,今儿天气不错,咱哥俩哪儿high一下去!”
“今儿……恐怕不行,我得回去。”棍儿显得有点儿为难。
“咋了?是不是嫂子挨家呢?被窝还给你焐着呢吧?”我故意逗他,一说到这个他就脸红,跟个大姑娘似的。
“没有……我们还没……”果然一个大红脸。
“行啦行啦我知道,赶紧回吧,别让人等急了。”棍儿谈回恋爱那真是不容易,以前兄弟们为了帮他找个女朋友都急得上房揭瓦,美女恐龙都没少给介绍,我觉得他要求不是忒高就是忒特殊,棍儿这人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没准儿那越歪瓜劣枣脑子越别扭的越正中他下怀,要不给他找了好几十个女的覆盖面积都这么广了人老先生愣一个都看不上呢。
“那我打车走,把你先捎回去。”
“不了,我那儿挺远的,跟你还不顺道,你回你的吧,我溜达溜达。”
“那我走了啊。”
“哎别忘了什么时候把嫂子带来给我看看啊。”
棍儿停那儿了,迟疑了一下说:“有机会吧。”然后手一挥,拦了一辆taxi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