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冬月冷笑一声,正色道:“二小姐为何殒命,想必季大小姐心知肚明。冬月直来直去,不喜欢与人千迂百回的绕弯子,也没有那般缜密心思。
至于季二小姐的病,冬月不敢居功。但是,我童冬月为人坦荡磊落,敢拍着胸口说问心无愧。
况且,祖训在先,“妖不赦,精无罪,不杀”,冬月不敢不遵守。若是季门主硬要以此来怪罪,那冬月就自认倒霉。但是,今后季府一切事由再与我无关,还望季大小姐告知令尊令堂,请不要再来扰我清净。”
片刻,她又自嘲一笑,无不讽刺道:“至于令堂赏赐的一巴掌,足够我为柳树精的事情向季夫人赔罪了,至于这些钱财,冬月实在不敢再珍藏,还请姑娘就此收回吧。”
言罢,一扬手,院门就“嘭”的一声自动合上,徒留黑黢黢的门板给季纨珠望而兴叹。
季纨珠满面通红,不但吃了闭门羹,还被对方呵责一番,心中羞恼交加。
半晌,雷舒麟从童冬月一番连珠妙语中回过味来,只觉怒气蹭蹭蹭的往脑门上蹿。
感情季家人为季雨雯的死而怪罪童冬月,而且季母还动手打人。
季雨雯的病情他先前听童冬月提过一二,本来就是命中注定。
别的且不说,但是当初若不是童冬月出手相救,季雨雯早就见阎王去了,之后更是数次损耗修为为她治病,哪一次都不够他们季家人还的。
对于妖、精他明白其中差别,童冬月若是无缘无故铲除精怪,就跟滥杀无辜无异。
童冬月对于他顾家,有功无过,如此对待童冬月,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季纨珠怎能事情缘由都不与他们说清楚,就冒冒失失跑来道歉,还硬要人家谅解。
打一巴掌,给一枣吃。欺人太甚!
又想起自己因为季纨珠一连两次惹恼童冬月,心中更为厌恶。当下也不再好言相劝,厉声道:“冬月言出必行,此事就算过去了,季小姐请回吧。”
“雷公子你……”
雷舒麟见季纨珠梨花带雨、无语凝噎,越发觉得对方果真向妹妹说的那样——惺惺作态,眼中流露出鄙视来。
季纨珠道歉不成,受了一肚子气,雷舒麟又对自己鄙视之极,心里也满腹委屈,鼻子一酸,泪水就开始在眼眶打转。
的确,今日之事是她母亲过分了些,可她自问也没有得罪过童冬月,对方怎能因此牵罪与她,对她恶言相向。
她向来待人宽和大度,温文尔雅,谁都对她赞赏有加,可为何到了童冬月和雷舒麟这里就行不通了?
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骨子里也是傲气的,于是便强硬起来,道:“我知道童姑娘为二妹出了不少力,所以父亲母亲从来没有薄待过她……”
雷舒麟怒极反笑,“哼!笑话,季小姐当真是深居闺阁,不知世事。捉妖师的精气乃是至纯至真的灵气,是你季大小姐银子就能补回来的吗?那我明日就派人去砍了令堂手,然后送你百万两银票赔偿,可好?!”
季纨珠被雷舒麟讽刺,既愤慨又伤心,傲然道:“好,这就是你们雷府的待客之道。既然雷公子甚是厌恶,那纨珠便先行告辞了!”
雷舒麟冷笑一声,大声道:“吴叔,送客!”
吴全一听少爷吩咐,连忙跑过来将季纨珠请了出去。
“你…”季纨珠听他如此无情,不禁悲从中来,原本强忍着的泪水,连珠似地落下来,比被童冬月拒绝伤心难过百倍。
季纨珠故作坚强地离开,头也不回,其实她心里多么希望对方能够叫住她,可最终也没有如她所愿。
诗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约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