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皆哗然。少昊未等通报完毕,便跨步而入,丝毫未将众人放到眼里。各位长老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少昊建国方二十余年,便由当初的弹丸之地发展成东南的第一大国,其声势直追神山、火神、共工、鬼方四国。而眼前的这少昊大帝,身形魁梧,一身蛟皮战袍,满头散发,巨灵神斧斜背,宛若天将下凡。而少子少典,则仍然稚气未脱,虽一身文静打扮,却也遮掩不了眉目间的顽皮之色。
少昊方一进来,便哈哈笑道,“长隧老儿,想不到多年不见,你竟然肥成这样!”说罢径自走到长隧面前,在他旁边的空余座位上坐了下来。
众人见他如此不将柔利放在眼里,不由愠怒。要知道旁边那座位是留给三长老茂山的,他虽然许久未曾参加族中会议,座位却也保留着。
长隧道:“不知道少昊大帝来鄙国有何贵干?”
少昊笑道:“也没有别事,就是劣子听说了贵国拔剑大会的事情,对那石中剑心生艳羡,做父亲的不忍拒绝,便想跟长老借来把玩几天。”
此语一出,众皆色变。
长隧脸色数变,陪笑道:“石中剑是本族圣洁之物,除了拔剑大会,平时都不会随意取出的,少昊帝莫要开玩笑了。”
少昊脸色一沉,“我只是说借用几天罢了,到时候自然归还,长隧老儿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众长老脸色变得很难看,大家都知道少昊是来找麻烦的了。以柔利国的实力,根本无法和少昊国抗争,但是若任凭他在长老会上如此横行,传了出去也有失国体,一时间大堂上死一般沉寂。
少昊悠悠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请长老带路吧!”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柔利国家圣器,岂容外人玷污?少昊你若想拿走石中剑,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吧!”
众人循声望去,竟然又是蚩敌!
蚩敌竟然公然向少昊挑战!要知道少昊乃天下少有的高手之一,蚩敌向他挑战,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虽然大家方才有些不和,但大家终是同族之人,见他如此说话,也禁不住为他担心。
蚩宽也想不到蚩敌会如此说,连忙喝道:“敌儿你不要乱说!”
少昊一看竟然是一个二十岁左右肩宽背阔的豪迈少年,不由一愣,接着是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老家伙,遇到此等事还要一个少年出头,长隧也真能坐的住!”
蚩敌朗声道:“石中剑乃国中圣物,要打他主意的人何止万千?你少昊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若次次都要长老过问,那恐怕连睡觉的功夫也没有,蚩敌不才,愿意打发一些无聊之人。”
“好。小兄弟,数十年来,如此对我说话者,你怕是第一人了,有胆量!十招之内,我若不取你性命,便立刻拍马走人!不过若我胜了,那又如何?”
蚩敌挺胸道:“我若在十招之内不能将你击倒,便算蚩敌技不如人,石中剑你借去便是!”接着向长隧蚩宽道:“蚩敌请两位长老赐战!”
蚩宽怎肯看着自己儿子去死?本欲拒绝,却听长隧道:“蚩敌你为本族名誉而战,即使输了,相信诸位也不会怪你!”
“谢长老赐战!”
蚩宽望了蚩敌一眼,轻声叮嘱道:“要小心些!”
少昊讥笑道:“长隧你巴不得我一掌把他拍死,那样你的不成器的儿子便会有机会在拔剑大会上了出尽风头了。”
长隧被他说重心事,却也不变色,“蚩敌为族人而战,虽败犹荣,少昊的话恕在下听不懂。‘
少昊心中一阵鄙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的脸皮原来比肚皮还厚!”
此话一出,少典一阵窃笑。
大堂本来宽阔,众人靠边一战,空出大片空地。
少昊伸手请道:“你动手吧!”说罢身形暴涨,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意遍布在四周,众人觉得一阵心寒。
蚩敌暗自运气,一个纵身,腾空而起,一声龙吟,划过大堂之中,只见蚩敌单手自背后拔剑而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自众人眼前闪过,一些人忍受不了,闭上了眼睛。
蚩敌身形暴涨,体内真气急剧流转,宛若大鹏,长剑虽是凡铁,此刻却有了无穷魔力,一道道剑芒如蛇信,滋滋吐出,时间仿佛停顿,蚩敌身形在空中一滞,携着无穷气势刺出了这惊天一击。阵阵气势与少昊对抗着,有几人竟然受不了,晕倒过去。长隧心中也纳闷,一年多不见,蚩敌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蚩敌仿佛战神下凡,众人差点生出膜拜之心。
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石破天惊,那一威猛无比的剑招仿佛自空中消失。就在蚩敌剑刺向少昊的刹那间,少昊仿佛在面前消失了一般,长剑刺了个空。殿中玄石地面,竟然被刺出一道一尺多深近丈长的剑痕。剑招使尽,却发现少昊竟然仍站在原地。
“移形换位!”众人惊呼起来,这是少昊的成名绝学,蚩敌第一招便让少昊使了出来。少昊心中吃惊,要知道移形换位以守为攻,在施展的刹那间便趁机袭击对手,方才蚩敌那招攻来之时,自己竟然生出无法进攻的感觉。那招在他看来虽然有些稚嫩,却隐隐约约含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方才那剑此处之时,蚩敌已经达到了人剑一体的境界,虽然不是剑道最高境界,在他这般年纪有此修为已数不错了。更让少昊吃惊的是,方才那一招,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传说。
蚩敌一击不中,心道自己第一次使出此招,竟然连对方衣角也未曾碰着,不由怀疑那人的话是否吹牛,其实他不知道,能让少昊有如此反应,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二招!”蚩敌一声巨吼,长剑幻出层层剑花,脚下踏着怪异的步伐,欺身再次攻上,再次与少昊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把长剑仿佛从空中消失,就在少昊准备还击的时候,长剑竟然从蚩敌左肋下刺出,少昊忽然大惊道:“怒?破天!怒?破狱!”接着再次施展出移形换位,躲过这次攻击。
蚩敌被人叫破招式,心中纳闷,“你又如何知道?”
少昊收功,退出战圈,大声道:“痛快,痛快!今日之战,我们就此为止,你我还有八招之约,今夜子时,乱尸岗上,我等你!”说罢带着少典大步离开殿堂,头也不回消失在众人眼中。
蚩敌虽对此举不解,却毫不示弱,“好,今夜子时,不见不散!”
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长隧道:“小蚩你方才为本族争光,逼得横行一时的少昊有守无攻,相信不久的拔剑大会上,你定有作为!”
其它人连忙恭喜蚩宽有如此儿子,蚩宽心中知道,方才蚩敌的表现,让一些早已投奔长隧的人心生动摇,只要今夜蚩敌在乱石岗上不死,那么形势对他们大大有利了。
见众人如此恭维蚩宽,长隧又如何不知?于是道:“那少昊不是好惹的人物,小蚩若没有信心,今夜便不要赴约了。”
蚩敌恭敬道:“多谢大伯关心,蚩敌既然答应,便不失信与人。”
长隧心中窃喜,方才他以看出,少昊之所以会落入被动,主要是太过于轻敌,而他之所以当时退让,很可能便是煞蚩敌气焰,而晚上之战方是最激烈的一战,蚩敌这次死定了。脸上却装作感动:“好!老蚩有你这个儿子,也不枉为人了。族人会为你自豪的。”
蚩敌道:“族长莫要把我当成送别似的,好像我就死定似的!我先回去,下午好好休息一番,准备晚上那场恶战。”
楚飞与姚氏兄妹走在柔利城内,街上人群涌动,竟也一派繁华。楚飞未见过世面,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很,三人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面前停下。姚幽梦看到一朵珠花,心中很是欢喜,便买了下来。
楚飞仔细挑选了半天,方挑了一串淡绿色贝壳项链,心想待会去看看绛雪,顺便给她一件礼物。本来楚飞也想给宓妃买件礼物,可是想到宓姊姊超凡脱俗,单单是一身白衣,一头散发,便宛如仙子,她轻轻一笑,即使百花也失去颜色,这些东西根本不值得她去佩戴,也便打消此念头。
姚敬玄看到姚幽梦脸色不悦,便问楚飞,“楚飞买这东西要送给谁?”
楚飞道:“昨日我们救的绛雪姑娘,她身世怪可怜的,我准备待会去看看她。”
姚敬玄再望幽梦一眼,她脸上那股不悦之色全无,不禁微笑。
姚幽梦道:“那位姑娘的确很可怜,不如待会我陪你一同去吧!”
姚敬玄哈哈道:“何用待会儿?现在就去,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做,你们两个去吧!”
忽然街上一阵人群躁动,行人纷纷躲闪,有人喊道:“小心,马受惊了!”三人望去,只见街上一匹马受惊狂奔,马车如同大海中一叶扁舟,颠簸振荡,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似的。有人躲闪不及,当场受伤,一个大汉被撞,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大爷,你若急着奔丧,大爷送你一程便……”忽然觉得脸上一疼,接着一阵辣辣的感觉,眼前白影一闪而过,竟然给了他一耳光。更可气的是他连对方模样都没看清楚。
只听道有个声音喊道:“訾瑶抓紧车辕,且莫惊慌。”
楚飞正要去帮忙,只见一道白影腾空而起,越过人群,在几辆车上轻点,几个纵跃之间,那道白影便追上马车,坐在车头,伸手扯住缰绳,那马被此人一拉,竟然奔跑不得,扬蹄而嘶。
姚敬玄脱口道:“好轻功,好身法!”
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衣,英俊倜傥,温文儒雅,目光温柔,轻立车前,白衣无风自摆。他的出现,顿时街上一阵女子尖叫,男子轻轻问道:“訾瑶没事吧?”
“多谢扶楼大哥!”车帘打开,一个身着翠衣黄衫的女子走了出来,街上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方才破口大骂的那汉子,此刻也闭嘴不语。整条街上的人都向她看来。
黄衫女子缓缓下车,向四周一望,施礼道:“方才訾瑶的马匹受惊吓,给大家造成不便,訾瑶特意向诸位道歉。”那声音春水般沁人心脾,众人只觉的耳边一阵清风吹过,一阵舒服。
姚敬玄低声道:“恐怕她这一露面,这条街都不用做生意了。”向楚飞、幽梦望去,楚飞双目直直盯着訾瑶,姚幽梦则微微不悦的看着楚飞,却不言语。
那女子道歉后,走进车内。扶楼道:“在下等人初进城,有受伤者可以在我们安顿下来后去找我!”
直到马车消失,楚飞才缓过神,言语道:“这个人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姚幽梦道:“你是否看到漂亮女子就觉得面熟?”
楚飞嘿嘿一笑,连忙道:“不若我们一起去探望绛雪吧!”
姚幽梦道:“我身体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了。”
楚飞讶道:“怪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不舒服起来了?”
姚敬玄微笑道:“这其中原因,还是你自己想吧!”
“哥,你莫要说了!”说着便拉着姚敬玄一同回去。
楚飞穿过几条街,来到绛雪的家,本要唤她,却发现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怀中抱着一只白兔,兀自发呆。楚飞拿定主意,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绛雪自语道:“小白啊小白,雪儿多么羡慕你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雪儿就惨了,爹妈不要我了,又患了眼疾,还被人称作不祥之人,整日受尽族人的欺负,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只有你来陪我了。”
楚飞听得大感同情,便向她靠去,在离他几丈外处,绛雪忽然有所感应,说道:“是你吗,干爹?”
楚飞不由气馁,原来她听力如此厉害,却不言语,放开脚步,走了过去,从怀中取出那串贝壳项链,挂道她脖子上,问道:“喜欢吗?”
绛雪忽然欢喜道:“楚大哥!”她当然忘不了这个声音,正是昨日把她从长羽手下救出来的楚飞。“你真的来了?”
楚飞说道:“方才我在街上看到这个项链很漂亮,而且也不贵,便买下来送给你。”
绛雪把项链放在手中,仔细的模着上面的贝壳,脸上散发着喜悦的光芒,“长这么大,除了干爹,你是第一个送东西给雪儿的人!”
楚飞望着她大而灵动的眼睛,心中一阵爱怜。
绛雪把楚飞带到屋里,便要给他倒茶,楚飞连忙自己动手。
“莫伯伯呢?”
“干爹出去了,可能待会才回来。”
“我才出去一会儿,我的干女儿便在我后面说坏话了!”
绛雪娇嗔道:“我哪有?”
楚飞恭敬道:“莫伯伯!”
莫三高兴道:“今日你可不要推辞,留下来吃饭吧!”说罢便去准备饭菜。
楚飞视线又一次被那双戟吸引住了。上次没有仔细看,楚飞靠了上去,双戟锈迹斑斑,戟身上的古朴的花纹隐约可见,楚飞禁不住取下来,握在手中。
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心中升起,引发出楚飞体内的玄元真气。那股真气自足少阴肾经涌泉而起,经少泉、太溪,阳谷,绕过俞府,转入手太阴肺经,经尺泽、少商二穴,传入双戟之中,双戟仿佛有了灵性,竟然散发出一股战意。
此双戟名曰霸天双戟,乃上古神器中的中流兵刃,饶是如此,兵刃中也封印了上古的力量,而楚飞体内的玄元真气乃天下第一奇功,楚飞握双戟的刹那,无意中引发了其中的力量,所以才会有此反应。
那股战意越聚越浓,连楚飞也控制不住,只觉得体内汹涌彭湃,满脑全是杀伐之意。急欲找个发泄之地。绛雪感应出不对之处,唤楚飞,楚飞没有发应,绛雪连忙急道:“干爹,快来看楚大哥!楚大哥你没事吧?”
莫三连忙进屋,见楚飞那种表情,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当初第一次握双戟时也是这种反应。想到此,莫三喊道:“绛雪赶快出去!”
绛雪虽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见干爹如此语气,不想给他添麻烦,连忙走了出去。只见楚飞头发倒竖起来,衣衫无风自摆,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楚飞体内那股真气狂流乱窜,就在这时,只见莫三倏然而动,搓指成刀,向楚飞攻来过来,楚飞不由自主的轮戟攻来,莫三丝毫未闪躲,反而径直向双戟撞去,双手在楚飞劈下之际,侧击在戟身之上。
莫三并未同他硬拼,而是使用转移之法,把楚飞聚在双戟上的那股真气引发出来,然后击向地下,恁是如此,莫三也感到一阵血气涌动。
轰隆一声巨响,地上竟然被方才那一击打出碗口般深数尺的深洞。
楚飞软泥般坐了下来,口中道:“方才我也控制不了自己,莫伯伯没有受伤吧。”
莫三笑道:“凭你那点道行,还不能拿我怎样。方才你握住双戟时候是什么感觉?”
楚飞道:“我说不出来,只觉得当时似乎很想打一架。”
莫三暗自称奇,象这种神兵,要唤醒它的力量,武功修为一定要达到很高的境界,自己也是近三十岁时方能够掌握这股力量,想不到楚飞武功如此低微,竟也能做到。
他又哪里知道,玄元决中暗合天地阴阳之法,顺应自然之道,而霸天双戟乃上古神兵,被玄元决唤醒这种力量也就不足为奇了。
莫三想了片刻,方道:“此戟名曰霸天双戟,乃当世一大利器,楚飞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楚飞连连摆手,“方才碰了他一下,我便如此了,要是莫伯伯把他给我,我不被他害死才怪。”
莫三一想也对,楚飞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控制这股被封印了的力量,若使用不当,还可能被他反噬。于是道:“那便先放这里,等你有了足够能力后,我再送给你吧!”
楚飞连忙称谢,三人一同吃了午饭。
下午,楚飞同绛雪一同到城外泗湖旁游玩,泗水发自阪突,横穿柔利国,流入泗湖,湖中鱼虾甚丰,湖面上渔船来往,好不热闹。
沿湖边游玩片刻,绛雪玩的高兴,便提议游湖,那些舟子见到绛雪,纷纷推脱,楚飞看不过去,便同他们争吵起来。
绛雪怎知道自己提议会引来如此麻烦,于是拉着楚飞的手道:“算了楚大哥,我们不去游湖了。”
这时旁边船上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莫争了。两位若不嫌弃,便到在下船上游玩吧。船家把船泊岸。”
舟子犹豫道:“这样做不太好吧?”
那人道:“哦?”
“公子有所不知,那个姑娘是个不祥之人,若让她上船,恐怕会有麻烦。”
楚飞一听便火了:“你们仔细看看,绛雪妹子自头到脚,哪样不跟你们一样,你们为何如此对她?”
那男子道:“扶楼信天信地,就是不信邪。船家靠岸就是了。”说着将一颗玛瑙塞到舟子怀中,船家虽仍有顾忌,看在玛瑙的分上,不情愿的靠岸。
楚飞扶着绛雪小心翼翼的上船,“小弟楚飞,多谢这位大哥!”一抬头,此人竟是上午在街市上止住惊马的那人。“我上午在街上见过你!”
扶楼微笑道:“正是在下,楚兄弟今日在此相遇,便算缘分,不如到舱内一叙。”
“扶楼大哥,有客人来了哩!”天籁般声音自舱内传来,如一阵清风掠过耳旁。舱帘打开,露出一张绝世风华的面孔,此人正是让楚飞觉得很面熟的訾瑶。
扶楼道:“我请两个朋友上来,这里就更热闹了。”
訾瑶喜孜孜道:“大哥知道我最爱热闹了。”三人入舱坐定。訾瑶又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
“我叫楚飞,她是我刚认的妹子绛雪。”楚飞望向訾瑶,那张美艳的不可方物的脸上正望着他,一颗心狂跳不已。楚飞直视了訾瑶一会儿,忍不住脱口道:“姊姊你真美!”
扶楼哈哈大笑。
訾瑶心中微怒楚飞如此望着她,不过他目光坦诚,言语真挚而无丝毫猥亵之意,心中也便原谅他,表面上却装作愠怒,“楚飞竟然如此大胆,说出这种轻薄的话,是否要讨打?”
楚飞心中赧然,扶楼却道:“怪只怪訾瑶长的太漂亮,任何人见了都会情不自禁的,楚飞只是说出很多人想说而未敢说的话而已,我虽未曾说过,心里却已默认了。”
訾瑶心中欢喜,望向楚飞,却发现他正在偷偷望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一撞,连忙移开,心中却噗噗乱跳。楚飞也为方才的那一眼搞得心中惊慌,转念一想,訾瑶便如同一朵出水芙蓉,只看远远观望,却不可采撷,心中也坦然了。
訾瑶拉起绛雪的手,“这位妹妹是……”
绛雪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心中听到楚飞与扶楼夸赞訾瑶的话语,心中自卑,低声道:“我叫绛雪。”
訾瑶也未在意,望上绛雪眼睛,心中不由一震,雪眼冰睛!
雪眼冰睛、六阳脉、莲魄臂乃天下三大奇相,有此相者,多为身怀异禀之人。身怀雪眼冰睛之相者,要么是多愁善感,至善至情者,要么是冷若冰霜,冷酷无情之人,但是这种人对世事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
訾瑶想到此便道:“绛雪妹妹的眼睛真美。”
此话一出,楚飞绛雪登时色变,扶楼方才看到绛雪被楚飞扶着上船,已经猜测传来,向訾瑶传音:“訾瑶怎会如此粗心,绛雪姑娘患有眼疾,可能已经无法视物了。”
訾瑶更加坚信自己判断无误,雪眼冰睛之相者,幼时眼睛会被封印住,需要两种绝世奇药方能解印,故不知情者把它当作寻常的眼疾,因而许多人都没有终生在黑暗中平凡度过。
“绛雪妹妹的眼睛并非眼疾,而是一种奇特的体相,是可以治好的。”
楚飞喜道:“真的?”
訾瑶佯作嗔怒道:“楚飞对我有点信心好吗?”那声音如同情人私语般在楚飞耳旁滑过,婉约温柔,听得楚飞心中不由一荡。
扶楼道:“差点忘了訾瑶是天下三大圣手后人。”
楚飞听得绛雪眼疾有治,连忙问道:“那訾瑶姊姊可否帮忙医治?”
訾瑶道:“我学艺不精,再者绛雪妹子乃天下奇相,听家母说过此相只有蓬莱国国主秀心惠能够解印,她是家母的师姊,歧黄之术比家母还精通。而且此印还要两种奇药方可。”
“哪两种?”楚飞问道。
“一种是沼泽之魄,一种是仙人草,单是沼泽之魄便是极难寻之药,此物生在沼泽之中,二十年方开花结果。而且这物有灵性,能够在沼泽中移动,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很难找到。”
楚飞听她如此说,此物比无忧果更难寻,方才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望向绛雪,她却没事人般,十几年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能够听她们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已经很是感动。
扶楼道:“我们先不说这些,不如让訾瑶抚琴一曲,让大家见识一下如何?”
绛雪笑道:“好啊,绛雪最喜乐音了。”
訾瑶道:“前些时日,訾瑶在梦中谱写一曲,今日便献丑了。”楚飞见訾瑶盈盈走到琴旁,正容而坐,俏脸上发出一股圣洁的光辉,一丝秀发随意散落,艳丽而不庸俗,妩媚而不妖娆,心中不由惊叹造物主神奇。
玉指冰弦,未动宫商意已传,楚飞被她这种绝世之姿打动,心中绮念杂生。
扶楼闭上了眼睛。
琴声忽起,短促尖锐,如寂静夜空的一处惊雷,急而讯、短而尖。船家一惊,竟也忘记了划船,周围海鸟为琴声所扰,四下竟飞。
扶楼忽然睁开眼睛,奇道:“訾瑶未曾与人结怨,为何琴声中好像要同人拼命,有股杀伐之意?”
訾瑶笑道:“訾瑶只是想警告某些没有专心听訾瑶抚琴的人罢了。”
楚飞早已被她琴声惊醒,知道方才她所指,一阵脸红,连忙收神。
訾瑶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玉指轻轻波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