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回答:“哦,回殿下,龙武卫是皇上的近身亲兵护卫,,通常是直接守护皇上太后,他们几乎与皇上太后同进同出,比我们还要更亲随些。他们听命于皇上与太后,直接便付诸行动,不用经过任何中间转话之人,所以现在太后宫中有变,皇上却无所动作,保不准就是皇上亲自授意。”
段恪文忧虑地道:“唉,我爹对祖母孝顺有加,若是叔父将祖母控制在手……无论我爹有多大能耐,一定会被拿得死死的!”
倪亦儒叠手叹道:“是啊,偏偏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所以,我们得想法子找到太后,确保周全,如此,王爷入京后才能施展开来!”
段恪文道:“对!周将军,我想与你同去宫中,一来找寻我祖母踪迹,二来也想在我爹来之前,替他熟悉一下宫中情况,希望能给我爹有所帮助。”
倪亦儒忙阻止:“哎,这是万万不可啊,少千岁!”
段恪文眉眼一横,胸膛一挺:“我有手有脚有宝剑,有什么不可?”
倪亦儒顿了顿,缓下了神情盯着段恪文道:“深宫险恶,我现在是想破脑袋要把少千岁蔵好,你怎么还送上门去?再说,我看少千岁你只是想去宫里玩,压根不是想替王爷熟悉情况。”
段恪文不满地站起来:“倪大先生,你怎的这样说我……”
倪亦儒一翻白眼,干脆捅破窗户纸道:“因为王爷自小在宫中长大,压根不用你替他熟悉地形好吗?摆明就是你自己想去玩!”
段恪文顿时泄气,瞪着他道:“难不成我就只能呆在这破院子里,看着你两个夫人洗衣服不成?”
倪亦儒道:“那也好过让你去涉险!我们已然失了王妃娘娘的去向,再要把殿下给弄出个闪失,过些天王爷来了还不把我给生吃了?你若是硬要去,我……我还不如现死了算了!”他越说越泄气,左看右看,猛地抓起桌子上针线篮,从里面掏出一把剪刀来瞧了两眼,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可是,他这一举动不但没吓着几人,反而把大伙儿给逗乐了,一脸无奈的周云伸手掰出了他手中的剪刀扔回篮中:“先生,别闹!好歹也是个爷们儿,便是要寻死也不要这么女气好么?你真给咱们长脸,好在没让嫂子们看见!”
倪亦儒头大如斗,一脸沮丧:“光说把王妃娘娘弄丢了一事,就够我死一百回了,我还管什么脸不脸的?”
周云道:“你放心!殿下便是要入宫,我会步步跟随的,你把他交给我,我自有办法保他周全。”
段恪文一听有戏,立时眉开眼笑道:“是真的吗,周将军?你肯带我进去?”
周云微微一笑:“自然可以,而且越快越好。正巧这两天,宫外近卫行营输送新羽林卫入宫,过半的人都是生脸孔,比较不容易引人注意。”
段恪文以拳击掌:“太好了!我去了总不会白走一趟。”
倪亦儒吃了一惊道:“喂,你不可随便儿戏啊!真要如此,你也得先知会王大人,他老人家同意了再说!”
周云拂手道:“不必了!王大人那里不用问,肯定是和你一样只让殿下一味躲藏,我只是安排殿下当一个晚值,出不了什么事。”
倪亦儒瞪眼道:“你想倒简单!万一有个闪失呢?你知不知道你跟前站着的这位是谁?也是由得你随便带着去找死?”他指着段恪文。
周云道:“唉,你们这些弱书生啊,前怕狼后怕虎的,看到个屠夫都要腿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那样弱吗?太后已然失踪多日,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我手头上缺少绝对可信之人,所以一直不敢贸然安排探察,我心中着急啊!再说我会安排殿下晚上当值,那时光线暗弱,来往人少,行动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弱书生已然语塞,只气得浑身乱抖,段恪文则立即点头:“全听周将军安排!”
这边程霄也已凑上近前,对周云道:“我不会让少爷独自涉险,你就多带一个去吧。”
周云欣然点头:“那太好了,还是你们干脆!”
倪亦儒张口结舌地看他们三人俨然已经谈妥状,自己竟在自己家里被活生生地忽视了,不由得板起脸道:“周云,你不可鲁莽,我不准你带少千岁走!”说着他几步蹿到门前,用背顶住了门板,眼神严肃地盯着三人。
可惜,三人只是略带惊诧地看着他,然后互相交递了个眼色,又看向了他。
倪亦儒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睛从三人面上扫过,心虚地道:“你们……想怎么地?”
倪亦儒的另一个小妾芮姬正在院子中做着针线望风,忽听得周云来到院中道:“嫂子啊,大哥和我们几个去外街喝酒谈事,晚上不回来了。”
芮姬眉头一皱,道:“在这里谈不就行了吗?我还说让樱姬带几个酒菜回来,好好招待一下呢!诶?相公呢?”
段恪文适时跟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物事:“他上茅房了,让我们跟夫人你说一声。对了,我这个行囊烦请夫人帮忙放到屋中去,顺便帮忙拾掇一下。”
芮姬知他身份,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接过行囊便往屋中去了。她一走,两人立即奔回房中,帮着程霄从屋中架出已经被点穴的倪亦儒,三步并着两步就到了院外,好在院子较小,马厩设在了院外一个小棚内,几人趁着芮姬还没出来,赶紧七手八脚将倪亦儒扶上马,匆匆离去了。
这周云也是个急性子,他将倪亦儒锁在自己在大理北门外大街的住所中,又给他加了两重穴道,天还未黑就将段恪文与程霄带去了羽林卫的行营。
待到倪亦儒穴道完全解开之时,已到了后半夜,他的意识先于四肢恢复,所以当他能从床上跳起来时,他已经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周云了。其时周遭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倪亦儒大骂一句:“周云你这个兔崽子,居然暗算到我头上来!”边骂边从床上一弹而起,结果砰地一声先撞到床柱上了,倪亦儒痛叫一声坐回床上,捂住头大骂:“真是气死我也!今天大爷我也真是倒了多大的霉!那两位大爷也真是冒失鬼,居然就敢跟着那浑不愣的莽夫走,真是气死我也啊!不行,我得去找人去!”
他找不到鞋,光着脚就摸索到门边,结果发现门打不开,从外面锁上了,倪亦儒气得哇哇直叫:“有没有人哪?给我开门哪!”喊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气得他一脚就踹向门板——结果因为他光着脚,门又是锁死的,这一脚下去脚趾头顿时撞断了一般,别提有多痛了,他抱着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泪都快下来了!
正这时,却听外面突然有了火光,一阵急促脚步声冲了进来,似乎有很多人进到了院子中,倪亦儒大喜,喊了一声:“快来人呐……”才喊半句他忽然感觉不对,周云平素只和一个兄弟住在这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他赶紧地住了口。
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外面纷乱的脚步声止了,少顷,有一人的脚步声不急不徐地走向这扇门,接着轰然一声巨响。
门破处,一个铁塔般的黑色身影伫在那里,倪亦儒抬头看去,只见满院几十支火把的光衬在那黑影身后,根本看不清脸面,倪亦儒刚刚想问你是谁,却只见那黑影手一挥,冷冷地道:“带走!”
身后几个黑衣银边的官兵立即抢进门来,倪亦儒光着脚就被拖了出去,他惊恐万状,挣扎大喊:“哎,哎!你们谁啊?我没犯事儿干嘛抓我?”忽然他脑中蹦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完蛋了,该不是周云和少千岁他们出事了吧?于是他马上又喊:“你们凭什么抓我?”
铁塔般的黑影冷冷道:“让他安静点。”
倪亦儒一听,马上回嘴:“你们无故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叫我安静……”
可是,再牛的人也需要认清自身处境,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发威。倪亦儒还没说完,太阳穴上已挨了重重一记,他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颓,瞬间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