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羽却只是道:“我确信。只是,我在谷中从未听人提起过此人,或许是被谷中人故意隐瞒住了。我现在才发觉,也许帝王谷有太多被故意抹去的人和事,我们弟子所知的一切,只是前辈们准许我们知道的,并非全部,有些也非真实。”
段延俊点点头,表示赞同。
段恪文此时又忍不住开了一句口:“爹,哥,我听不懂呢!”
庭羽冲他神秘一笑:“听不懂就对了。”
段恪文气得人都蔫了,脑袋萎顿地垂下来!
段延俊又对庭羽道:“昨日你与宁王斗了一场,你觉得他功力如何?”
庭羽皱起了眉头,道:“深不可测。自我下山,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强劲对手,昨日我实在赢不了他。”
段延俊不禁惜道:“你可知,昨天完全是败在了自己手上?其实他并未伤到你,你的内伤全是自己急躁失控,差点就已走火入魔!既是与高手斗内功,须得心神合一,心乱则气乱,这种时候,你怎可浮躁?你啊,可谓错得离谱!”
庭羽皱眉半晌不语,也回想着昨天的情景,心下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习武以来,出手最乱也最不计后果的一次了。想及此,他不禁扫了一眼小昭。
段延俊自然知道他狂乱的原因,道:“就算你担心小昭的安危,也得先设法打倒拦在你跟前的人,在这种时候急躁心乱,对你有何益处?又能令你有何作为?我猜你出师下山以来,所遇对手与你功力相差甚远,极少如此以内功对战过。我自然是知道你功力如何,昨日若你能沉稳一些,好好控制心神,未必不能赢了他。”他顿了一下,微叹道:“至少,也不会输得那样难看。”
庭羽听得父亲这番教诲,必是他多年来所得的经验。虽然从前与师叔们有过无数高深内功对试,可是比试归比试,拼命是拼命,中间差了一个性命之忧,情境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他细细思索了一番,对父亲道:“我知道了。”
段延俊点点头,道:“嗯。看来,宁王必是我们的一个大敌,绝不可能老实坐在临安不动,他现在必已在暗中盘算怎么收拾我们。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去大理之时,也得想办法制衡他,否则前有狼后有虎,我们可就不太好过了。”
庭羽赞同。忽然他又想到,便问:“爹,你来找我们了,那娘他们怎么办?这么远的路,你也不在,会不会有危险?”
段延俊道:“无妨,你娘她们按原时间从那里去青城,途中有你大哥与程霄护送,想必不会有问题!哦,说到庭辛,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
他还没说完,段恪文已又坐椅子上跳起来,满面兴奋地对庭羽道:“哈哈!大好事!羽毛,你可想不到,咱们有大嫂了!”
“什么?”庭羽相当意外,小昭更是。
段恪文道:“你可是错过了,你刚走没两天,友雄叔叔就提出将美浓姑娘许给大哥了!没想到这一趟,却是让大哥捡了个大嫂!”
小昭简直已合不上嘴了,心中狂想:天呐,美浓姐姐还真是胆子大呀!她果然和叔叔说了!
提到这事,段延俊也是心情愉悦,笑道:“他们彼此觉得合心意,倒也真是难得!只等事情一完,便叫庭辛将美浓接去辽原完婚了!”
庭羽仍在震惊中,拍拍脑门叹道:“唉呀,早知道应该多看大嫂两眼的,你们说得这么热闹,我竟是记不太清她长什么模样了!”
段恪文打趣碰碰他的胳膊:“啊哟,你这小叔子就不用这么着急了!将来大哥将她娶了回来,你还怕没时间看呀?”
庭羽听出挖苦之意,立即推开了他:“去你的!”
小昭则拉着父亲的袖子道:“爹啊,我们什么去青城?我真的突然好想见大哥,问问他是怎么样被美浓姐姐给追上了的!”
段延俊听出话中意思,追问:“哦?你怎么知道是美浓先说出来的?”
小昭得意笑道:“我自然能知道啊!嘻嘻,她是我姐姐嘛!爹,我们什么去青城嘛?我都要等不及啦!”
段延俊道:“最快也得明天。你身上毒虽已清,却还得休养一两天才行。再说了,柳公子今早已是再三挽留,怎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小昭一听,立即热情去了大半:“嗯!他有什么好意?我不想呆在这里!真无聊!”
段延俊嗔道:“怎能如此说话?柳公子不但救了你俩的命,还一直盛情款待,你再要这样说,可真是有些过分了!”
小昭不满地道:“哼,我也救了他的命啊!我不当拐杖扶他回来,他不痛死也得冻死,不冻死也会饿死,不饿死天黑了也会被吓死!”
段恪文却不无讽刺地说:“哟,妹妹,可不能这样说啊!你救他一命,他可是拿了一百两银子谢过你了的!”
一提到这个庭羽就暗伤不已,在边上捂着额虚弱地哼了一句:“那一百两银票是我的!”
小昭这才想起这一节,跳脚哀叫道:“可是那银票已被风刮跑了,也不知刮到哪里去了,要是被哪个打柴的捡到了倒还好!”
段恪文顿时笑道:“若真拾到了,那便真的有钱是大风刮来的了!”
正这时,柳时今拄着拐杖来到门外,叩门求见段延俊。
他一进屋,便首先以耗子看猫的眼神望了一眼庭羽,又向小昭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向段延俊躬身行礼。
庭羽强压心中想要鄙视他的念头,端正了姿势,正色道:“柳庄主,昨日蒙你搭救性命,在下感激不已!昨日那些银两是打赏贵庄仆人的,万望不要再令他退回给我。”说完不等柳时今开口,他已飞速地转过头来,按着太阳穴对父亲道:“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休息一下,觉得有些累呢。”
段延俊心中也委实觉得应该让他出去,这样柳时今会比较安全一些,于是没丝毫犹豫地点头同意。
庭羽立即快步往门外闪去。
小昭见状,也立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噘着嘴儿小声地道:“爹,我也想……”说着望了一眼门口,又像只小猫儿一般乞求地望着父亲。
段延俊就算觉得有一万个不妥,也实在顶不住她这般撒娇,眉头一皱心一软,喑叹一声:“去吧!”然后他一双虎目随意扫过边上蠢蠢欲动的段恪文。
段恪文便立即明白地看出这一眼中的意思:你要是敢学他们倒是试试看!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坐定,自认倒霉地不作声了。
那被晾在一旁的柳时今,见自己人气如此不堪,更是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