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赫然发觉自己踏空,想惊叫,喉中却发不出声音!她的两眼还望着不远处的庭羽,只无助地向他伸出一只手,无声无息便仰面从崖边跌了下去……
这一切,都已被跃起的庭羽看在了眼中!
“小心!”他大喊一声,便从空中一个鱼跃,直扑过去,伸手便欲抓住她手。
可是左前方一股掌风已悄然而至,他已然听到但也不肯避让,只运功相抵。哪知,那掌风刚猛至极,正正打在庭羽左侧胸胁处,他顿时被弹得往后跌去!
原本只差半尺便可抓住小昭伸出的手,却就此弹开了!
庭羽在空中稳住身形,仓促落地,脚底在那干燥的泥地上划出两道三尺多长的印子!再抬头,崖上已空空如也,原本楚楚可怜的身影已经不再……
我竟然失手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间如千把刀在绞!
她已摔下山崖,就算再扑过去,已是救不回她了!崖下有多高?庭羽已不敢去想……
他心痛如绞,目光如炬,只转眼狠狠盯着宁王:“老匹夫!你也给我下去!”
他如狂了一般怒吼,身形也弹跃而起,全身所蓄的真气尽数调动,从丹田之内尽数贯出,瞬间便是一招白虹贯日,且是两掌齐出!
顿时,两股巨大内力从掌风劈出,带起空中飘飞落叶呼呼有声,自上而下直劈向宁王!
宁王犹在欣赏庭羽悲愤的神情,没料着他竟然会一下用上如此大招,根本不敢对接,只得飞身闪避,他一个平沙落雁,身子几乎贴着地面,沿着崖边力避,才总算是没被击中!
而他原本所立之处的石桌已砰然一声巨响,从中断开垮塌在地,那一套汝窑青瓷茶壶与杯,立时化作了瓷粉,连同水珠一道四散开去!
就连那不远处的瀑布,也似乎被切断了一下,击起一阵水雾!
宁王闪避之时看到这一瞬,心下也暗暗吃大了一惊:幸亏闪得快!
而庭羽实在气急攻心,这一招没顾后果。他本已中毒数日,刚刚又吃了一掌,这一招打出之后,立时觉得眼前金星乱飞,五脏纠结,胸中气血翻涌,全身脉络中的真气差一些便乱了道!按理他不应再动内力应战,可是他已顾不得这一切,他所有的理智,全部的心神,都已于片刻前落入了悬崖!是生还是死,他已无暇去思索了。
宁王在这当口便大声地道:“果然是非同凡响!果然是帝王谷的弟子,才能有如此磅礴之功力!”
庭羽牙齿都将咬碎,道:“今日我便叫你死在这里!”
紧接着,他又连连数掌出手,皆是贯上了全身内力!他此时只想将宁王劈死当场,别无他想。
宁王在第一招的仓惶之后,便已稳住了自己的阵脚。他轻身飞掠,一一避过,口中还道:“年轻人,你还是别动内功了!否则今日只怕要死在这里的是你!”
说完,他也已一招撼然出手,那内力强劲浑厚,两手各一股,他出手时双手略一挥,真气便带着微微弧度,自庭羽两侧向他夹攻而来!
庭羽看清他的门道,竭力跃起闪避!
这回不比上次,他实在已脱力虚脱,与宁王对战了十招,体内毒性也已随着他剧烈奔涌的真气散至全身,深及脏腑,很快已叫他脱力,眼前开始模糊!
可是庭羽却干脆闭上了眼,凭着一股倔强和愤怒,竭尽全身之真气,连连向宁王攻出了数掌!
每挥一掌,便有金星一道道闪弧从他闭着的眼中划过!
人相争斗,秋叶何辜?
此时这周遭,几棵古树上那将落未落的枯叶已尽数被震了下来,纷纷狂舞;细细树枝也震断了数根,在掌风与秋风间扭转跌宕,呼呼有声!
数十招之后,宁王仍是精力充沛,庭羽却已筋疲力尽。
他苦苦坚持了一刻,却怎奈身体再难跟上意志,只觉四肢已然发麻,此时数道真气在心口冲撞,又郁结在刚刚所受的那一掌之处,久难通畅,只憋得他猛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血未及地,他再也无力支撑,腿一软,左膝已先点到了地上!
宁王见状便也收了势,呵呵地笑了两声,俯眼看着已然虚脱的他。
庭羽怒急攻心,悲愤难抑,知道自己已是斗不过他了,他眼中火热,望着那崖下心想:我决不会让他打死,不如也坠身那崖下好了!
正当他暗暗蓄力,准备抢身于崖下之时,忽然听得身后嗖嗖几声,几道黄光从他头顶飞闪而过,一阵脚步声已急急飞奔接近:“老匹夫,放开他!”
宁王慌忙向后一掠,退开了半丈。只听突突几声,几支飞刀已钉入身侧一棵树干之上了!
庭羽一手支地,一手按着那要要蹦出腔的心,回头看去,竟然看到了段恪文!
接着,父亲段延俊的身影从他身后现出,几步轻功窜过,眨眼已落在近前,抬手便一掌向宁王拂去!
庭羽心神一松,全身顿时都散架了一般。段恪文直奔过来,一把扶住往地上瘫倒的他大喊:“羽毛!羽毛!你怎样了?”
庭羽抓着他的胳膊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刚想说话,心中一急,一口血又已从喉间涌了上来。段恪文见状惊得魂都飞了,大喊:“啊!啊……爹啊!你快看羽毛啊!”
段延俊已击退宁王一掌,迅速回身来。他一提住庭羽的手就已触到他脉向,便知他在力竭的状况下催动全身真气与宁王恶斗,已是真气逆乱,即使未被宁王击中,经脉也已自伤了三成!
他没时间去想庭羽为何会如此不要命,竟犯了内功斗法之大忌,只想着先赶紧保住庭羽的命再说。于是当下便扣住了他脉门,另一手运上一股真气,往他心口一按,替他催引各种真气,按着经脉悉数返回丹田!
庭羽顿觉得心口不再似先前那般慌闷乱窜,舒畅了许多,却在时只觉得周身酸疼继而麻木!他心中暗叫不好,知道是自己运功太盛,已致五步欺魂毒深入脏腑,他刚刚清晰了一下的双眼又再度模糊。
他想趁着自己尚清醒,告诉父亲说小昭被宁王击下山崖,可是他好容易才张开咬紧的牙关,却终究只是再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他的手还死死捉着段恪文的袖子,人却已彻底昏死过去!
宁王此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逃走了一年的段恪文,于是哈哈笑道:“哈哈哈,原来是我的世文小儿来了?真是天大的惊喜啊!”
段恪文一听,当即站起来指着宁王大骂道:“老匹夫!你敢对我父亲无礼!他都已在你跟前了,你竟还如此不要脸?”
此时,段延俊将庭羽靠在山石边,回身面向了宁王。
宁王看到了段延俊了,刚刚那犹自淡定的眼神,猛然不惊意间微微一颤。他已听到段恪文称他为爹,自然也知道他是谁了。他心中大感意外,忍不住脱口:“段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