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和南蓝的用来记笔记的小本,是很小的那种,一块钱一个,还没有巴掌大呢,上下翻页的那种,撕的时候特别方便。没用几天,张哥从抽屉里拿了两个新的8开的黑色笔记本,我俩一人一个。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笔记本,第二个,是南蓝送我的。现在没有送笔记本的吧?我记得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看着一些高年级的同学,他们当中过生日有时候会送贺卡,再有点钱的就送笔记本了,
扉页上写几句话,三两块钱的一个生日礼物。送五块八块的笔记本那是上了初中之后了,初中的时候,基本上就开始男女互送了。已经不像小学的时候,男送男,女送女了。
南蓝给我的这个笔记本,应该是两块钱一个的,比我们之前那个大一号,也变成左右翻页的了,比张哥给我们的要小两号。她就是觉得张哥给的那个太大了。出去采访的是揣兜里不方便,这个正好。就是在门口等着人来接的时候给我的,当时就我们两个人,到现在也有五六个月了给我,一直没用过呢,没舍得用。
就一直用张哥给的黑皮笔记本,两边卷一下,能塞到牛仔裤的后屁股兜里,毕竟是33的裤子呢。采访之前,就掏出来,拿笔记着一些东西,然后准备问题。
后来,徐老师,我们的组长又给了我们一人一个,棕色封皮的笔记本,那一股胶皮味至今难忘,还给了一支笔好像,反正给我第一天,我就把那棕色封闭给扔了,就剩下一个白色的硬纸板了。有一天他看着了,说我不爱惜自己枪,我没说什么,只是说胶皮味太重,他显然有些不高兴。
这三个笔记本,陪我度过了半年的实习记者阶段,张哥给的那个用的最多,徐老师给的,用了一半,不过确是用的最狠的,封皮都没了,整天揣在兜里拿在手里,里边还夹支笔,想想都知道得祸祸成什么样。也难怪徐老师看了生气。
南蓝给的笔记本一点没用过,爱惜的最好,一直在背包小小夹层里面。哈哈,想起一句歌从词,“在我背包小小夹层里的那个人”。它虽然没有陪我漂洋过海,却陪我走遍了半个LN我们采访李小姐结束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张哥就说吃了饭再回去,把李小姐送回去之后,在给组长徐老师打了个电话。他说,徐哥,中午出来啊,喝点。这两天牙疼呢,不喝了。不喝也出来吃点啊,到饭点了。我车上还有俩人呢,俩实习生。我到东门去接你。然后就是接上组长。我到后座去了。
我们四个人,两个实习生,一个记者,一个组长。开着车在街上找饭店,说是要去吃什么特色菜,给我这个内蒙人看看。确实是特色菜,酸菜坛肉。坛肉不算,单听酸菜这俩字就已经很东北了。一小碗肉,猪肉,可选肥瘦或者半肥半瘦,一小碗酸菜,一小碗米饭。米饭可以免费加,酸菜也是,肉得加钱。吃的很饱,确实是头一回吃。
我跟南蓝背对门口,坐一排,她在里边我在外边,张哥和组长跟我们面对面,组长在里边坐。这是第一次,我们跟组长一起吃饭,第二次是在四个多月之后的朝阳北票。也有,我,南蓝,张哥,组长,只是多了一些地方领导。
第一次和第二次吃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个时候我们还刚来,连怎么称呼徐老师都不知道,是跟着叫徐哥,还是叫组长,或者叫徐老师。最后还是张哥定夺,你们就叫组长吧,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徐老师。我们的组长,是学中医出身的,专科。不知道怎么就当了记者,还当了组长。
第一次吃饭,有些拘谨,基本上是他问什么我们说什么,也不多说话,其实也就是一些家庭情况和学校的一些情况,记得当时他说,好好干,记者好学,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是一通百通,得心应手了。
第二次吃饭,我跟南蓝都给他敬了酒,也听了一些他自己的光辉历史。张哥是主讲人,组长补充细节。就是以前暗访的事,多么多么危险,多么多么轰动。俩人一唱一和,当着组长的面在外人面前讲组长的光辉事迹大概是最好的马屁了。主张作为老前辈,还给我们讲了一些怎么暗访的技巧,不过这些都用不上了,他自己也知道。因为不是那时候了,不是你可以到处暗访,到处曝光的时候了。现在就是传递正能量,其它的都是扯淡。他当了组长,他也开始不让别人****当年干的事了。
这半年,暗访没几次,还不是那种黑加工窝点,地沟油的暗访,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事,以后我会讲,而且基本上这些不疼不痒的暗访也没逃脱被毙的命运。只有很小很小的店面,基本上没有势力的小店主才可能被暗访曝光。我们记者只欺负小流氓。
也是在第一次跟组长吃饭的饭桌上,才知道儿子在国外读书,这一点上倒是有些远见,自己在这苟且,让儿子享受诗和远方。
吃完饭,在回去的路上,组长给他的朋友打电话,问有没有什么选题,可以报的,给自己几个。那边说了几个都不行。说现在正是两会期间,收的紧,负面的一点都不让报,这几个果断时间再说,有没有狗血一点的题,我们现在没题报了,找不着了。对,越狗血越好,就是要那种有意思的。到最后也没找到什么狗血的选题。
我在后座听着,一个暗访组的组长,要找狗血的题,越狗血越好。我这个实习记者,心里有点不知道什么滋味。难道我这四年就是为了来采访狗血的事,报道狗血的事,谁也不得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那我们还叫什么暗访组啊,直接改成狗血组不就行了。这些想法就在我脑子里,我听着他的电话,想着,沉默着。或许这就是我对这个地方有些失望的开始吧。
回到台里,张哥在一次示范上载素材,告诉我们上载完了怎么做,然后就走了,下班了,他说是回家写稿子。我们等着素材上完。把带子退出来,把大洋账号退了,然后找一个旁边的机器开始继续练习大洋。之前说过,有上载机的位置,不能占,你可以上下载,不能占着上载机,用大洋编片子,因为,你占着不用,别人就用不了,而且,上载机就着么多。所以,想练手,想编片子,用别的不带上载机的机器。
后来,初稿出来,掐同期的时候特别有意思,李小姐说话有点z,zh不分,有一部东北人确实这样。她把工资说成了公知,我听着同期打唱词的时候就被带到沟里了,“我说你们这还有那种固定的工资吗”,这句话,我打成了,“我说你们这还有那种固定的公知吗”。刚打出来,我就笑了。南蓝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