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格初次狩猎怪物的日子,终于到来。
锐牙之森,这是一座占地颇为广阔的茂密森林,将牙槽之谷与南方的兰艾格镇隔绝开来。
锐牙之森虽然也是怪物出没的范围,与危机四伏的牙槽之谷相比,这座森林可说是相对安全了很多,林中开辟了数条较大的通道,更有一些休息据点,出没的怪物实力普通,侵略性也不高。在这森林中,只要走在林中通路之上,并且别太过靠近牙槽之谷方向的森林深处,基本上都能安稳的通过此地。
不过,若是只求安稳之人,又何必来这?
林中道路的主要使用者,是那些想直接进入森林深处或牙槽之谷的老手,至于经验实力都不足之人,反倒不会走上那些道路,而是直接踏入森林的外围区域,以分布较稀疏且实力不强的怪物为目标来下手。
就像是现在正奔驰于林中的邦格一样。
“应该……就在前面!"
做岀判断的同时,前方低矮的树丛剧烈晃动,枝叶飞溅,一个影子猛然窜出,伸出一双粗壮的手臂,向迎面跑来的邦格扑跃而去。
邦格瞬即压低身势,脚步未停未退,反而还全力蹬地向前,身上浮现棕绿两色的淡淡气流。他的双手以拳掌相抵,两臂互为支撑,手肘猛力向上撞,避开对方的攻击并同时以肘击回敬。
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之音,随即一阵嗡鸣般的怪音响彻林间。
那是一个体态粗矮似猿的怪物,它佝偻着身子,如果站直的话稍矮于成年人类,在身躯、四肢、胸口与头顶之上皆生有一层甲壳般的平滑硬肉,远看就像是穿着一件甲冑。
最奇特的却是没有硬皮包覆的位置,那是半透明的肌肉组织,内有如尘似雾的深色烟体在流动,虽是半透明的却毫无软粘之态,打上去是结实的肌肉感触。
它脸上大部分是如壳般的硬皮,没有口部,只有两颗腥红的圆眼,所以也不会吼叫,但会从体内传出或嗡或隆的怪音,就像是在嘶吼一般。
这是『染界重拳』,锐牙之森外围出没率最高的怪物。
邦格方才的肘击迭加了双方力道,正中其腹上未有硬肉防护之处,染界重拳哀嚎着跌了回去,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马上翻起身来,挥舞着它那一双跟人类脑袋同大的拳头,再次向邦格攻去。邦格正面迎上,跟染界重拳同时挥拳,但染界重拳的拳头只打到空气,邦格的拳头则狠狠砸在对方身上,染界重拳狂怒之下更是又扑又打,始终无法奏效,反而被连串重拳给轰得东倒西歪。
虽然处于明显的劣势,但对于染界重拳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无法在一时半刻之间打死它,它开始瑟缩后退,准备伺机逃跑。
突然,邦格的拳脚攻击停歇了,这却也不是染界重拳的反击机会,因为邦格已经绕到染界重拳的背后。他一臂勒住对方的脖颈之处,另一手扳住对方的头部,身上的稀薄战息瞬间激涌,邦格使尽全力一扭。
『喀嚓』
寂静,风声,枝叶挲响。
邦格身上战息散尽,他松开双手,身前那只染界重拳双膝一软,重重跪地,身躯随即无力的前倾,继而躺卧在地,一动也不动。
调匀着略显凌乱的呼吸,邦格粗着声说:“第……五个。"
这时,地上的染界重拳突然又动了起来,它全身出现剧烈又不自然的抖颤,邦格却不以为意,也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看着这一切。
染界重拳并没有活过来,它那坚硬沉重的身躯突然变得像是由泡沫构成似的,产生连续而细碎的小型爆炸,又没有炸出任何碎屑,就这么整个消散无踪。
地上所剩下的,只有染界重拳倒地压岀的痕迹,以及一颗不规则的多面晶体。
邦格弯腰将那晶体拾起,于此同时,普丝米与詹尼士也到了。
詹尼士吹了声口哨,说:“已经是第五只了,很不赖,看来真的是没有我们出手的必要。"
邦格摇了摇头,笑说:“没有你们在旁边包抄的话,我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逮到它们,而且,我已经打到快要没力,要是这时候再遇到一只怪物,我只能拿着枪躲在你们背后了。"
普丝米看着战斗后的凌乱环境,说:“以你现在的战息,对于体能与持久力的增益都很有限呢,却能够在一个上午就接连击倒五只染界重拳,而且有三只是不靠枪就直接打败,已经很不简单了唷。现在的话,邦格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詹尼士也说:“对啊,你不能再继续动手了。老实说,原先我还以为,今天你所有的猎物都会是用那把湖猎三型来解决掉,就像你最初干掉的那两只一样,想不到你从第三只开始就都是直接打死了。"
邦格也不逞强,点头同意:“也好,我就先当观众看你们表演吧。"
邦格在锐牙之森的第一次行程,普丝米跟詹尼士既是导游也是保镳,虽然鲁坎德说过邦格已经有能力自己探索锐牙之森外围,普丝米跟詹尼士只是保障,但邦格的战息之低微仍让他们很不放心。当他们发现第一只染界重拳时,詹尼士跟普丝米都跟在邦格旁边,准备一有危险就出手。
结果,当时邦格先是冲上去揍了染界重拳几拳,然后很快就放弃肉搏,以湖猎三型近距离射击,一枪让凯肌怪猿失去行动力,再一枪收拾其性命,整个过程游刃有余,没被怪物摸到半下。
在地球上的时候,凌寒行者对付的组织不只是查罗谢联盟。
有个组织掌握着极为精良的生化改造技术,除了用于人类以外,也广泛运用在各种动物身上,而且是如同消耗品般的批量制造,其中就有以猿猴为基础所做出的生物兵器。邦格事前已经得知染界重拳的相关情报,估计应该不会比那种生化改造猿猴强太多,而且生化改造猿猴身上还有安装热兵器,染界重拳则只有蛮力。
接战之后,实际状况也跟邦格的预测差不多,但还是有个问题……
邦格打不死染界重拳,或者该说,无法轻易打死。
当初他是以凌寒行者的姿态面对那些生化改造猿猴,轻易将之击败,现在的邦格就不同了。
以两个普通成年男性互相殴斗为例,即使一方把另一方压制住,单方面的虐打对方,但要仅凭拳头力量把对方活生生打死,乃是极耗体力与时间之事,若没有拿凶器辅助的话,还不如用掐的把对方掐死更快。
跟不会战息的普通成年男性比起来,邦格当然是厉害得多,也有更佳的技术与装备,但他面对的染界重拳也是比普通成年男性更加强健。
为了达成锻炼战息的效果,邦格想尽量以近身搏斗来作战,但刚往染界重拳身上打了几拳,他就已经判断岀,真要以自身力量把这家伙打到死,他自己也会累得不象话,加上对方手臂较长,想用掐之类的方式杀死对方也很难。因此,邦格当即决定动用湖猎三型,虽然湖猎三型并没有分设大小保险,邦格依然是在开战前就先让枪械进入待机模式,适时拔枪击杀了那第一只染界重拳。
邦格对此颇感烦恼,但这在普丝米与詹尼士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也知道战息不足时很难亲手打败染界重拳,只能尽力而不能强求。
邦格打倒第一只染界重拳的手法算是很俐落,这让普丝米与詹尼士稍微放下了心,三人商量之后,普丝米与詹尼士不再紧跟于邦格身旁,改成较分散的队形,方便搜寻怪物,并且将目标包夹逼迫到邦格身前让他对付。
第二只,邦格的做法没变,同样是先试着近身战斗,接着以枪械杀之。
对付第三只时,那过程却是让詹尼士与普丝米大吃一惊。
邦格与那第三只染界重拳缠斗的时间比前两只都久,詹尼士跟普丝米大惑不解,正在考虑要不要靠近帮忙之时,就看到邦格绕到对方身后,然后一口气扭断染界重拳的脖子,结束战斗。
正面不好掐,也能从背后勒住,而既然都绕到背后了,不如直接扭断脖子。
并非詹尼士跟普丝米见识浅薄,实在是因为,强大的战息格斗家能以拳脚造成足够强烈的伤害,面对怪物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打下去,至于太过生嫩的战息格斗家,通常也不会跑来挑战染界重拳,那是纯粹找虐。
扭断脖子,用说的简单,实际执行就不同,染界重拳的脖颈更是比人类粗壮,邦格也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成功。
其实,邦格在对付第二只的时候已经产生这个想法,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邦格可以毫不犹豫把人的脚折断,但扭断脖子这种事,他还真的没做过。
地球上有一种说法是,枪械杀人的方便之处不仅只是威力,同时还有心理上的因素,以冷兵器或拳脚近距离杀人,会更有杀了人的真实感。若延续这种说法,继续探究最有『真实感』的近距离杀人手法,无疑就是亲手掐死、勒死、或是扭断脖子之类,在完全贴身的状态下让一个生命消失。
凌寒行者所击杀的对象,都不是普通角色,更有许多很难算是人甚至根本不是人的对象,他是以威力不逊于炸弹的拳脚将之轰散,若是被迫以陆献行的普通人状态碰到战斗,通常都是忙着保命跟逃跑。
把其他生物的脖子给扭断……不论凌寒行者、陆献行、邦格,都是未曾体验,因而多花了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真要说的话,光是『狩猎』这种举动,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陌生。
凌寒行者领导英雄们反攻查罗谢联盟各地分部时,也曾用过狩猎之类的词语来形容计画内容,但那毕竟不是狩猎这词的基本意义。
邦格并不是有什么心理负担,陆献行早已经有了成型的哲学与价值观,现在他也只是……还不太习惯而已。
不过,面对这些怪物,倒也不必用一般生物的观念来看待。
这些怪物通称为『染界怪物』,拥有一种独特的生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