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感情起乎瞬间,不知所终,却像潮水,时高时低,却都在漫涨。
一个月过去了,严珩有时候也会来店里坐坐。看看报纸,喝一杯茶,或者吃几块点心。而简仪在店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具体。
他坐在一个人的位置上,闲适惬意。她就捧着马克杯坐在对角线偷偷看那个人的后背。就单单这样子,她竟然也觉得挺好的。
甚至她还不知道他可有家室,家住哪里,芳华几何,家中又有何人。这么想想,她又有些郁闷。
..
跟严珩再有交集,是在几天之后的元宵灯谜会上。正月十五,市中心公园人影绰绰。园内张灯结彩,一个个灯谜谜面被用正楷字体打印在五颜六色的彩纸上。有人拿着纸笔执着谜面苦思,也有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女捧着个手机在找答案。
简仪就是在园内乱逛的时候看到严珩的。
黑衣黑裤,一条围巾。蓬松的头发被风轻轻吹着,额前稍微长的头发擦着他光滑的额头。他身边还站了一个女生,正对着一个谜面皱眉。
严珩也去看那谜面,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报出了个答案,惹得那女生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笑声。
简仪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有点闷。
两人相距不过三四米远,还没有待简仪想好是过去打招呼还是转身离去,那边严珩二人已经踱步过来了。
目光相遇,简仪先开口打了招呼:“真巧啊,严先生,在这里也看到你。”
之前在店里已经见过多次,又有一盒龙虎油的交情,严珩依旧彬彬回答:“恩,很巧,简小姐。”
语气真的是要淡出鸟味来了。
简仪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目光流连到严枳身上。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严枳看了看自家哥哥一眼,再望了望对面双手拘在一块儿的简仪,微笑着开了口。
“你好,我是严枳。我哥就这个德行,你别理他。我知道你啊,上次订书签的就是我啊。你的手工真的太棒了!”
简仪听了她的解释,突然又觉得豁朗开朗了。原来不过是兄妹关系,想多了想多了!又听到她下一句的称赞,颇有点儿不好意思。
“过奖过奖了,个人爱好用来赚几个零钱而已。”
严枳开心地笑了笑,像是对待旧友一般让简仪与他们共行猜谜。
而简仪自然求之不得。有机会可以相处,何乐而不为?她又不是猪。
严枳天性开朗,与自小寡言的严珩形成强烈反差,跟简仪一样也是个自来熟,不一会两个人就混熟了。这才发现两人都很喜爱手工,性格又对的上,当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情绪油然而生。
一段儿时间过去了,严珩手中的奖券越来越多,看得简仪很是佩服。他几乎是看一题就答对一题,稍微有难度一点儿的,他也是想一会唇角一勾就有了答案。
简仪也止不住地认真答题起来。思考缝隙偷偷瞄了一眼严珩,发现他正在纸上记着什么,记好了又伸手抚住下一张纸看谜面。纸张大红,手指白皙,好看得很,再加上手的主人容貌实在是出众,简仪的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等到回神的时候,严珩已经又写出了答案。
严枳拿着简仪题号和答案去换取奖券,只剩下他们二人。
虽然身边还有那么多专注猜谜的人,但是简仪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总觉得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只能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揪着一谜面不放。
严珩倒是没有任何反常,依旧一脸的一丝不苟。
简仪站在离他一米之外的地方,眼睛却老往他身上瞟。
严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她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一股冷冽得味道,好闻致命得要死。
周边较简单的谜都被猜谜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只留下几块比较困难的区域无人问津。所以简仪所站的地方相比其他之处人要少一些。
然而,严珩这一靠近,她却是感觉脸上一热,手上拽纸的力道下意识地大了点。
“‘塞外秋菊漫野金(打中药名三)’。”简仪还在紧张,耳边一道醇厚的嗓音响起。
她一抬头就看到严珩两片唇闭合,嘴角轻扬。红色喜庆的灯笼映得他的侧脸也有些白里透红。
简仪眨了眨眼,看向那谜面。
塞外秋菊漫野金?
她因为对花茶这些东西有兴趣,对中药倒还是略知一二。可到了灯谜这里这么一组合,她怎么就不懂了呢。
她就看出了一个——地黄。
一句诗打三种中药,看字面拆字法是不行,只能根据字面联想。可是看来看去还是只瞅出了“漫野金”是“地黄”这一个。
还在苦思冥想,严珩却已经报出了答案:“天冬,前胡,地黄。”
缓缓而出的声音,像山中小流汩汩,伶仃作响,润在心里,清韵自成。
简仪正想小声出生询问为什么,严枳已经举着几张粉色的奖券过来了。
“哥,简仪,答案全中,没有一个差啊。”说了又用手肘碰了碰严珩,“哥,你真厉害啊。”
严珩笑笑,没有说话,眼里却是带着几分宠溺。
有这么开朗积极的妹妹,哥哥应该也冰冷不到哪里去吧。
那天三人换了多少奖券已经不清楚了,只是当看到兑奖人员诧异的表情时,简仪觉得挺有成就感——虽然这些奖券很少只有可怜的几张出自她的脑袋。
兑换到的奖品有一对大大的中国结,花纹繁复的剪纸若干张装订成的画册,粉扑扑的大熊玩偶一个还有一个银色磨砂保温杯。
最后她不好意思地要了那份剪纸画册,严枳高兴地拿走了中国结和保温杯。至于严珩..在大街上,满脸风雨欲来地抱走了那只粉扑扑的大熊玩偶..
但是为什么简仪觉得这个画面该死的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