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手工书签制作精细,样式皆异,的确是要花些精力和时间在上面。但因为简仪调整好了心态,心思也都在上面,倒是在预想日期之前完成了严珩所订制的数目。
简仪看着眼前的作品,心情大好。又将每一份书签分别用小有韵味的雕花木盒装好。呵,这样子一看,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她才会那么欢喜这一类手工制作的物什。看这一件件从自己手中展现出的美好,俨然生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奇妙感觉。虽然这事跟这诗文不对题,但是她就觉得合乎得很。
店里空闲下来的时候,简仪悠悠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惬意不已。捏着留有严珩电话的纸张,她按照其上的数字拨了出去,让他来取书签。
电话那方的嗓音低沉但是悦耳,简单应了几声又说明了来取书签的时间之后便礼貌挂断了电话。
时间定在两天之后,也就是星期三的傍晚六点左右。他说那一天下午他没有课,整理完学科相关资料之后便可以过来。
简仪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人民教育事业一类人啊。
想了想没有几面之缘的他的穿着、谈吐,倒是有点像冷面教授的样子。
虽说已是春,雨落下来却还是冰凉的。春寒料峭,在这温婉的南方城市显得缠绵暧昧。
严珩就是在这么个依旧下着濛濛雨的傍晚进到店里的,一如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只不过这一次角色换了,坐着的是简仪,面向她走来的是严珩。
藏蓝偏黑的长款大衣,款式时尚经典。西裤笔挺,长腿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甚至还围了条卡其色的手织围巾。
简仪有点看晃了神。
爱美,人之天性。更何况再加上异性相吸这一条理论,简仪觉得自己炸了。
皮相好又看的顺眼的人,她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态度的。这么一想连带着当时在超市有那么一丝的尴尬,她也烟消云散了。
等到严珩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她翘着个二郎腿,面上的表情大概是饱了眼福之后的满足显得意味不明:“也是一幅画啊。”
严珩扫了她一眼,听出了她话中的几分挪揄几分真心,双手并拢靠向椅背,浅浅地道了声谢。
也不客套也不别扭,大方得自然。
简仪只不过是稍微起了点痒痒心,发作过后也就正常了。下一秒已经拿出了精心装置的书签递到了严珩面前。
严珩将书签提到一边,按照之前所说的价钱直接给了现金。
简仪直接将几张大红毛爷爷卷了卷塞进了大衣口袋,去换零钱给严珩。
严珩见状,嘴角扯了扯。
钱货两清之后,两人就着还没凉的茶水又说了些什么。
刚才严珩没什么话,这下一交谈,简仪就发现他似乎鼻音很重,难道是感冒了?
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测,严珩开口。
“刚回来,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气候,感冒了。”
简仪了然,点点头:“恩,感冒难受,鼻塞更是个悲剧。”
严珩闻言,竟是笑了,颊边淡淡一酒窝。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严珩正准备走,简仪却在前一秒走到柜台翻找着什么。看到已经起身的严珩,她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朝他说:“你等一下,我找个东西。”
于是,严珩也就不急不躁站在那里,看着她找东西。
是一小圆盒的龙虎清凉油。只有硬币大小,上面的花纹一如其名,龙、虎。还没有去俄罗斯的时候,确切的说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有见过这东西。夏日蚊虫多,母亲用这个防蚊虫叮咬。
严珩不语,看着简仪手中的龙虎油,语气舒缓:“怎么了?”
简仪却像是小孩子献宝一样地扬了扬手中的小圆盒,道:“你不是感冒鼻塞吗?抹一点这个在鼻孔之下嘴唇之上的地方就不会塞了。”看到严珩始终不变的神情,她又补了一句“很管用的”,以此来增加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
严珩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学院里的女大学生在他授课之后递水的场景,还有那些即使是被他婉言拒绝之后也仍然清澈的眼神。而眼前的女人明明已过那般年纪,约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此时眼中的闪烁却是真实不容忽视的。清隽独立又是真的美好。
不自觉,他就将那枚小小的龙虎油收到了自己掌中,伴随着一声轻柔的“谢谢”。
简仪在他离开之后才回想起刚刚自己的失态,虽是懊恼却也欢喜。
二十几的年龄,不上不下。经历也有,冲动也有,领悟亦有。只是方方面面都会留一步退路,以保周全。但总有些事总有些人,一如惊蛰,一下子就击中我心。
看来,她简仪是被击中了。被一个叫做严珩的男人,被一个只有几面之缘却从此心心挂念的男人。
不是浅薄,不是一时兴起,就是心中最密密麻麻的一部分被全然铺满,“砰”地一声似乎全世界的光芒都聚集在自己和他的身上,再无他人。
后来,简仪跟严珩谈及动心一事,简仪记起有这么一句太美太美的诗。
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你一眼,
并不深刻。
某年某月某日,意外和你相识,
无关心动。
怎知日子一久,
你就三三两两懒懒幽幽,
停在我心上。
不知道严珩你对简仪而言到底是哪般,但是简仪知道情愫深浅与否,自此都与严珩有关,哪怕是仅她一人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