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屏息凝神,奇怪,为何风中带了淡淡的香味儿,仔细一瞧,屋内并无香炉。
牟惜影和冬梅踱回外间,原来屋中家具俱是檀香木打制而成。牟惜影再次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右墙窗边的一幅立轴上。这幅画江水滔滔、山岭延绵,细雨丝丝,迎风倾斜。江中一叶扁舟,舟上一男一女,男子撑伞而立,和女子彼此对望,无声的爱意自眼神中飘出,画的左侧提着那首《上邪》,落款竟然还是那个“牟惜影”。
望着这幅画,默念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诗句,牟惜影的心猛然抖动了一下,她微闭双眼,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之中。这幅画,如此熟悉,这两个人仿佛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牟惜影,你到底是谁?我是谁?这名男子又是谁?牟惜影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些零星的画面,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浮现,然而依然模糊不清。
“啊!”牟惜影一声大叫,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起来。
虽然知道小姐的毛病,但突然一发作依然让冬梅有些措手不及。她连忙蹲下身子,先把牟惜影抱在怀中,轻柔着她的太阳穴,并不住地安慰。慢慢地,牟惜影平静下来,冬梅搀她来到床前,扶她躺下,坐在床边守候。
此时的牟惜影面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她的思绪依然没有从回忆中走出。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一声近乎撕心裂肺喊叫从牟惜影的喉咙肿喊出,“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冬梅赶忙拿丝帕将她嘴角的鲜血擦去,轻声呼唤着她。渐渐地,牟惜影的眼睛动了一下,她颤声说道:“冬梅,难为你了!”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小姐,我,我,我是心疼啊!”冬梅泪如雨下。
来到周家之后,和冬梅这丫头竟是如此有缘,早已把她当妹妹一般看待。她拉过冬梅的手,轻轻拍了拍,“傻丫头,来,躺在我身边,这一天你也累了。”
冬梅听话地躺在牟惜影身侧,两人都不再说话,不一会儿,房内响起了冬梅轻微的鼾声。牟惜影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牟惜影的耳畔传来阵阵琴音,如泣如诉,感人至极。冬梅还在甜睡,她蹑手蹑脚披衣起来,琴声似从窗外飘入。她轻轻踱到窗边,此时天色已微微放亮,放眼望去,下面竟是一个花园。园内有假山,山顶有一水流直泻而下,这水帘之后有一石桌,有人竟在这帘后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又似痴情少女喃喃自语、满怀心事。随着琴声,那首《上邪》回荡在耳畔,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歌声,牟惜影的泪水顷刻又滑落下来,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屋内墙上的画面。牟惜影还在愣神,只听一声长叹,歌声戛然而止,琴音也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花园中的男子起身、拿琴,向客房走来,随风舞动的青衫,他,他,难道就是跟在马车后面之人?
等牟惜影回过神来,男子已经不知去向。
此时,冬梅也已醒来,看到牟惜影呆呆地站立在窗边,知她又在想心事,也不去打扰,默默地将衣物收拾好,坐在床边等着牟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