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端着酒樽向宇文长风走过来,席地而坐。“宇文兄,异地相见,别来无恙?”云飞扬主动道。宇文长风忙拱手还礼,道:“云兄多礼,南阳一别,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他看了宇文逸风一眼,介绍道:“这是舍弟。”云飞扬和宇文逸风也见了礼,三人一处饮酒。此时,韶音坊中笙乐又响起,继续着歌舞升平。
云飞扬饮了一杯酒道:“我在南阳住了些日子,想着要到金陵来探访故友。早就闻得这韶音坊的大名,今日携友前来,果然不俗。”宇文长风道:“金陵本是繁华之地,风月声色更是开风气之先。”“可不是,不然怎么连皇上也在金陵住的流连忘返,连洛阳都城也不回了。”宇文逸风插了一句。
云飞扬淡淡一笑,道:“听说皇上不日就要起程去洛阳,洛阳的牡丹花会也是天下闻名,可惜我不得空回去。宇文兄去过洛阳没有?”宇文长风点点头:“去过两次,洛阳的都城气象,豪华气派,又不是秦淮一脉的花柳繁华可比了。”
云飞扬笑道:“各处有各处的风物,就是南阳那样的小地方,也出了一个卧龙先生。”“那倒是。”宇文长风看到云飞扬就忍不住想起溪月,只是当着人家的面,又怎好问起人家的未婚妻。
云飞扬没有注意到宇文长风情绪的细微变化,和宇文逸风干了一杯酒,吃着羊肉。宇文逸风道:“听你们说的热闹,我都想去洛阳游历一番了。”云飞扬道:“因皇上要摆驾回洛阳,我外家前两日也进京去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进宫述职。”宇文长风听他提到外家,知道说的是南阳太守石俊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哦,看不出云兄已经成亲了。”宇文逸风随口说了一句。云飞扬却只笑笑,道:“还没有,我媳妇尚未过门。只是我们两家早有婚约,所以我一直以外家相称。”宇文逸风点头道:“云兄这般人物,夫人想必也是名门淑女。”云飞扬又是一笑,表情仍是淡淡的。
宇文长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怅然,那时刘伶曾说云飞扬对溪月不过尔尔,其实不然,听他的话音,早已把溪月当成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而然的就会在言语间提起她。不像有些人那样,以大男人自居,忌讳提到妻子和外家。想到此处,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云飞扬一眼。
云飞扬忽道:“我想起一件事来,溪月跟我说,宇文兄在陈郡救过她一命,她对你感激的很,此事甚是要紧,我要敬你一杯。”他往酒樽中满满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向宇文长风敬酒。“路见不平而已,云兄不必挂怀。”宇文长风也端起酒樽,和他对饮,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饮下这杯酒,那滋味说不出的苦涩。溪月连在妓院和道观中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飞扬,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亲密,一般女子对这种事总是难以启齿,除非是最亲近之人。宇文长风心里又是一酸。当着云飞扬的面,他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一杯一杯的饮酒。
三人对饮,直喝到黄昏。离开韶音坊时,宇文长风已经有些醉意,宇文逸风只得扶着他。“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没见你喝这么多。”宇文逸风不解的说。宇文长风心中烦闷,却什么也不能说,翻身上了马。宇文逸风担心的一直跟着他。
两人骑马至秦淮河畔,河面上停了许多花船,烛火点点,热闹非凡。夜风徐徐,十分清凉,宇文长风下马走了几步,看两岸烟柳,心中烦闷难解。“三弟,不如这次你代我去洛阳吧。”他回望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疑惑的看着他,道:“皇上回洛阳,你跟去护驾,我去了算什么。”“反正只是护驾,闲差而已,跟着去历练历练也不错。你刚才不是说,想去洛阳游历。”宇文长风望着暮色中苍茫的天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这声叹息虽不大,宇文逸风却听到了,上前道:“你有心事吧,刚才我瞧你一杯一杯的喝酒就觉得不对劲。”宇文长风看了弟弟一眼,微微一笑,“我不想去洛阳。”“你不是不想去洛阳,是怕见一个人而已。”宇文逸风笑道。宇文长风心中一凛,没想到逸风这么神机妙算,吃惊的看着他。
谁知宇文逸风笑了一声,却道:“皇上回洛阳,大家姐身为皇后肯定会跟去,她有心要撮合你和郗家大小姐,没准会邀请她一同去洛阳。这样一来,便给你们制造了机会。我说的对不对?”宇文长风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郗大小姐就说清楚好了,母亲和大家姐也未必会逼着你娶她。”宇文逸风不以为然的说,不知道宇文长风为何这般惆怅。宇文长风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不屑,笑道:“婚姻大事岂是我说不行就不行的,母亲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讲究门当户对。”“切,婚姻是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满意。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整天对着张马脸,谁受得了。”宇文逸风打趣道。
宇文长风默然的牵着马走着,宇文逸风见他闷闷不乐,这才道:“你让我替你去一趟洛阳,这当然可以。但是郗家大小姐的事,你最好早些和母亲说清楚,不然事情难办的很,你总不能等到下聘了才说不行吧。”宇文长风听他说的不无道理,沉着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