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兄弟二人各自骑在马上。策马徐行,宇文长风想着心事。到底溪月和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自己一见了她就觉得满心的喜欢,而对别人就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她的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尤其是一双美目,看人的时候盈盈带水,妩媚的神态间有着清纯的处子之美,令人不可逼视。他这么想着,有些神思不属。
“哥,你不会是在想那位郗家小姐吧。嗨,我真没觉得她好。长得虽然美,却和木头人没两样。”宇文逸风见宇文长风神色间有一丝温柔的笑意,以为他在思念郗家小姐,感慨的说了一句。“别这么说,芷烟小姐知书达礼,凤藻小姐活泼天真,各有各的美。”宇文长风回过神来。“可是我看,你不会喜欢她们。”宇文逸风狡黠的一笑。
“何以见得?”宇文长风故意笑问。宇文逸风清了清嗓子,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说,但得佳人锦绣心,何须绝色思倾城。女人的美不在容貌,而在气韵,这可都是你说的。似郗家那两位,虽然美艳,但一个言语无味干巴巴一个心思歹毒凶巴巴,哪有半点女人味。”
宇文长风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太损,我看那古灵精怪的凤藻小姐和你倒是天生一对。”“和她是一对,你不如杀了我吧,回头她每天拿茶水烫我,我可不是猪皮不怕热水烫。”宇文逸风一脸鄙夷的说。宇文长风又是一阵大笑。
“这会儿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先不要回府去,免得长辈们又要问长问短。听说燕子矶下观音门外的韶音坊新进了一批乐伎,个个色艺双绝、尤擅笙箫管笛,这便瞧瞧去?”宇文逸风提议道。宇文长风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回府去长公主不免要啰嗦,点了点头。兄弟俩一同策马往燕子矶走去。
这韶音坊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官办教坊司,此中歌舞乐妓皆是挑选出来的官妓,金陵的世家子弟、达官贵人常流连其间。也常常有官场的应酬饮宴,在韶音坊中举办,很多人慕其名而来,流连忘返,因此韶音坊的名声越来越大。
两人在韶音坊门前下马,听得里面莺声呖呖、笙管悠悠,一片生意兴隆的繁荣景象。韶音坊门前牵马的小厮认得他俩,上前笑道:“两位公子好久不来了。”宇文家兄弟俩将缰绳扔给那小厮,阔步踏进韶音坊中。
韶音坊内堂华丽无比,雕梁画栋、辉煌灿烂,回廊上不时有婢女、小厮端着各色茶点来来往往。偌大的前厅里,一群乐伎伶人正在奏乐,几名舞伎舒展长袖,为客人献舞。再看那些客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或坐或卧,手里不是拿着酒盅就是和着节拍而唱,一派风流绮靡、纸醉金迷。
宇文家俩兄弟找了一处坐下,很快就有婢女端了酒壶和茶点过来,摆在他俩面前。宇文逸风随意的把木屐脱在一边,赤着脚坐着饮酒。宇文长风解剑放在身边,也端起酒盅在手里。
只见场中那几名舞伎长袖翻飞、舞姿轻盈、飘飘欲仙,客人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声笑谑浪。“哥,你看那个弹琵琶的乐伎,长的真不错,待会儿叫她过来陪咱们喝几杯。”宇文逸风支肘笑道。宇文长风按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黄衣女子坐在众乐伎伶人中间,怀抱琵琶拨着丝弦,只笑笑,未置可否。
歌舞完毕后,舞伎们纷纷下场去。宇文逸风刚要命小厮将那弹琵琶的黄衣女子带过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那女子怀抱琵琶跟着小厮款款走向一拨客人,坐下陪着喝酒。宇文逸风一拍矮桌,怒道:“居然有人敢跟我抢。”宇文长风见他要站起来,忙按住他,“算了算了,都是来游乐的,你闹什么呀。”宇文逸风这才忿忿的坐下。
这时有小厮和婢女端着一盘盘的羊肉上来,在每位客人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盘。小厮道:“本店从西北采买了新鲜的羔羊,教头吩咐后厨烤熟了,分给各位贵人食用。”宇文逸风喜欢吃羊肉,拿起一块羊肉就啃,宇文长风看着他直笑。宇文逸风从盘中拿了一根羊腿递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也吃起来。
只听一阵哄笑声传过来,宇文长风抬头去看,发出笑声的原来是先前招黄衣乐伎去饮酒的那群客人。那群人似乎在拿乐伎和在座的一位客人打趣,宇文长风见惯了教坊中客人狎妓取笑,也不十分在意,只看了两眼就和宇文逸风一同饮酒。
他微一思量,又看了那群客人一眼,觉得其中有一位华服青年十分眼熟,像是在别处见过。那华服青年也看见了宇文长风,端起酒樽向宇文长风示意。是他!宇文长风终于想起来,那华服青年正是南阳城中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