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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白天睡觉日上竿头,晚上像看李家南变戏法似的在她面前不断介绍各种各样的领导,让她眼花僚乱,她陪着他们吃饭、喝酒、唱歌、跳交谊舞,人未正式上班,却已名声在外,虽然吴越把持得很有分寸,而在西成当地人包括机关人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新受宠的高级“捞妹”而已。她对此一无所知。袁岩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因为大部分的场合李家南没有邀请他参加。
好在这种生活很快结束。吴越带着疲于应付的倦怠和即将到一个佰生城市生活的兴奋从西成回来,想到这个城市的领导如此重视她,她有种莫名的自豪和满足,这远比在文艺比赛中拿奖和考试得第一要快意的多,这意味着她已经跳出了校园在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价值,而且目前所呈现出来的结果远比她自己设想的好的多。
她差不多快要忘掉彭晓宇了。可回到校园,彭晓宇的身影又开始浮现,她努力让它们全部消失,她无法把自己和水性杨花的女子联系起来,况且这对不起袁岩,她没有理由让袁岩痛苦,他是那么爱她。
彭晓宇对她的思念却与日剧增,生日之后,一天、二天、三天……,吴越没有出现,吴越蓦地消失了,像日夜守候却不慎从手中滑落的鱼。
他从陈雪处听说吴越要赶回来参加彩排,他顾不得腿伤未痊愈就叫虾条拉他去市剧院看彩排。
各院校的演员们在走场,先是陈雪在候场区看到了他,坐在第二排小角落,虾条冲她挥手,身着祝英台戏装的吴越也看到了他俩,彭晓宇还是帅的那样引人注目,即使坐在角落,从台下的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美好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随便的一件T恤穿在挺拔的身上如此青春而时尚,联想到生日接吻的一幕,她一阵阵发热,她不敢正眼看彭晓宇,害怕他那双充满期许的眼睛。彭晓宇却抓住她的身影没有放松。
《梁祝》的音乐响起,圆柱形的追光下吴越目光空灵,舞姿轻巧柔美,虾条看着舞台说:“怪怪!你的小娘子真是漂亮。”
虾条:“怎么了,哭丧着脸,你怕年中考不及格?有我在,天下第一抄那不是随便混的,你就坐我边上得了。不对,我想想,她好些日子没见到过了。怎么了,你们……,你怎么还拿着它,放这放这。”
彭晓宇手里还拿着给吴越准备的可乐和汉堡,自从进场看彩排就没放手,他太紧张了。
吴越和陈雪在剧院门口准备上车的时候看到了走路还不灵便的彭晓宇和虾条,吴越迎上去,她想该结束了。
彭晓宇低声问:“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吴越故作轻松笑着说:“可以,你的腿看来好多了,要少走动,不然恢复不好。”
他们往剧院旁一家“浪琴”酒吧走去。
音乐喷泉缭绕在剧院广场上空,夜色出奇的好,艺术墙栏边很多玩滑轮的少年来回穿梭,还有三五组的英语角在不时的齐唱着英文歌,这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彭晓宇护着吴越经过穿梭的滑轮少年,但吴越还是差点被从栏杆上跳过的少年撞上,还好彭晓宇把她拉到身边。吴越很快松开他的手,这个举动让彭晓宇很难受。
浪琴酒吧,大厅上一位端庄的女子在弹凑钢琴,零星坐着些悠闲的人边聊边品咖啡。彭晓宇和吴越看似轻松的坐着,吴越问彭晓宇:“你今天怎么来看彩排了,你的腿还没好全呢。”
彭晓宇很直接的说:“我想你了。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吴越心软下来,有种酸酸的感觉,她也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情,她不想伤害彭晓宇,他真的很好。她回答彭晓宇:“但是你出现的晚了,我有男朋友了。”
彭晓宇一听,急了:“我只是想问你,你想过我没有?我只需要和你做朋友。”
吴越:“没有,去西成的那些天没有,你……还好吗。”
彭晓宇冷笑了一声:“你认为呢?不过还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很快乐的生日。”
那晚的画面浮现在吴越的心里,亲吻、心悸、祝福、拥抱。
吴越说:“对……”
彭晓宇打断她的话:“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觉得说对不起有意思吗?”
吴越抬起眼直视彭晓宇:“你是来跟我清算的吗?你要我对那晚的事负责吗?”她突然看见彭晓宇的眼睛红了。她觉得自己象个罪人,在游戏一位真诚的为自己付出所有爱的男人,她又软下来说:“都是我的错,不怨谁。”
彭晓宇心一阵阵的痛,说:“不要说对错,要说错,都是我的,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样对你。”
吴越觉得似乎马上离开对彭晓宇会更好,她索性说:“我很快要到西成实习了,他在那里等我,我们打算毕业就结婚。你一个人想想会比较好。我……先走了。”其实她和袁岩并没有提到过结婚的事。
彭晓宇拉住她,她没有放手,彭晓宇问:“我们还会见面吗?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吴越笑着说:“当然,我很乐意啊。”说这话时,她心虚的很。
公车上,吴越隐隐隐约约看到彭晓宇坐在浪琴酒吧的假山流水旁一个人喝着咖啡。
回到宿舍,吴越心情反而轻松很多,她无法想象有些女人是如何在二个或者多个男人间周旋的,她做不到,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爱着袁岩,为他结婚甚至为他生孩子,她庆幸这一切终于快速的结束了,虽然那晚和彭晓宇在一起久久相吻的悸动让她深深的陶醉过,虽然她也真实的感受过彭晓宇的体温、气息和湿润的紧张的双唇。
之后,他们没有再见。某夜晚,月高松香蚊子少,吴越正睡的很香,从西成回来后一直没露面的朱阳深夜象个幽灵似得把她叫醒:“快,快把数码相机还我,我们明天要去爬山。”
吴越:“你还知道回来啊……相机?什么相机,我拿了吗。”
朱阳:“姑奶奶,小祖宗,你上次去西成不是带了我的相机吗?你还拍了生日聚会,我叫你帮我拍的……你是不是忘在西成了。”最后那句她已经全然失望了。
吴越睡意全无:“我真的忘在西成了,我们那些天很忙,也没什么好景,根本没拍。要不我叫袁岩给你寄回来,太对不起了,真的全忘记了。”
朱阳满脸丧气:“上哪去借啊。”学校里拥有数码相机的学生廖廖无几,朱阳忽然想起:“彭晓宇那有一个,你帮我去借一下嘛,将功赎罪!”
吴越立即否定,她不想和他有什么联系。朱阳说:“请你了,你知道这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明天拍照是要留作纪念的。”
吴越:“你从来都是见风就是雨的,课也不上,有什么事嘛非要照像。”
朱阳先说:“我最近忙着呢,要毕业了还上什么课,谁不是忙着找单位呢。”然后对着她耳朵小声说:“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吴越看着她似乎除了头发染黄了没任何变化,朱阳一脸神秘的说:“算了,别看了,我知道你也看不出。我…怀…孕了。”
吴越惊异非常:“是那次我陪你去检查出来的吗?”吴越后悔为什么不等朱阳检查出结果再离开。
朱阳说:“是的,哎呀,我不怪你,你走了我就把他叫出来了,他一直陪着我呢。”
吴越看朱阳还是老样子似乎没有因孩子造成任何心理压力,她很奇怪:“你打算怎么办。”
朱阳说:“打掉呗,还能怎样?难道我还把他生出来不成。”容不得吴越说话,朱阳接着说:“我准备后天去做掉,所以明天我们仨要在一起照一些纪念照。”
吴越说:“你恶心不恶心,都准备去打掉了,还照像?”
朱阳想当然的说:“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阶段,很重要的,不管将来老公是不是他,我看到照片就会想起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件事发生在我的这样一个阶段。”
吴越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吧,我去帮你借回来。”
她走到门边回过头问朱阳:“后天要我陪你去吗?”
朱阳说:“当然,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比他重要。”
吴越勉强笑了笑:“你要有心理准备,到时候可别哭。”
虽然是夏日,深夜的风吹过还是有些许清凉,月光冷冷的注视着吴越从树林边的大道一路小跑到进修班男生楼、彭晓宇从楼内出来、两人交谈、彭晓宇进楼、彭晓宇把相机交给她、吴越从树林边的大道再次穿过回到女生楼。
这本来是个平常的晚上,再次见到彭晓宇却让吴越心绪难平,她一下还没有适应彭晓宇从她的生活消失,就像习惯了屋子里有一样好看的摆设,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2
西成政府机关单位提高福利为每个干部配了一个BP机,袁岩准备把旧的BP机和相机一同寄给吴越,心情不错。
许经纬看到袁岩的数码相机,当时在西成还没有几个干部买了这种新型数码产品,他向袁岩张口借来玩几天,袁岩想想答应了。
许经纬问:“你这玩意怎么把照片搞出来啊。”
袁岩说:“用数据线通过电脑导出来就行了,你照好了,我帮你导出来就行了。”
桌上袁岩的BP机在震动,上面写了一行话:“你今晚来吗?六点,我搬三楼201房了,我做好红烧肉给你吃。”
袁岩一看知道是莫晓青。吴越走之后,他一直想和莫晓青划清界限,但每一次分手看到莫晓青可怜楚楚的样子更让自己越陷越深,袁岩恨自己为什么会对莫晓青的肉体如此痴迷,搞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最重要的是袁岩和莫晓青的事已经在同事中间神秘的慢慢传开。
廖海涛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在加强思想政治宣传工作的会议上,廖海涛严肃批评了当前某些干部的素质问题,他指出:由于西成处在时代大跨步发展时期,又处在沿边沿海的特殊地理位置上,人员混杂,社会治安、城市建设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问题,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下,更要求机关干部把握好正确的方向,要从机关干部入手从严、从重、从深加强道德观、人生观的全面改造,形成良好的精神面貌。以全新的干部形象站在经济变革的前沿。
廖海涛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后生居然占了他廖海涛的便宜,不管这块肉到没到嘴,至少还能闻着香,一下子功夫被袁岩吞到了肚子里,这对廖海涛是莫大的叽讽。袁岩被调离了社会治安治理整顿小组,
袁岩知道必须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他尽可能在廖海涛面前保持低调,一味听从,不厌其烦的书写思想汇报和工作总结,并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扰,他把申请书用自己最擅长的小隶抄写好摆到廖海涛的桌上。
不过,他也知道但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角色在有了结果之后,失败者的心灵永无法祢补,除非另有替代。袁岩思考再三,和莫晓青商议后,把南水湾的一个叫阿曼的越南妹妹投怀送抱当生日礼物,在廖海涛生日当晚住进了廖海涛在南水湾的房间。
本来送小妹要花很多钱,但袁岩一分钱没有花,他暗示阿曼廖海涛是个西成的大人物,阿曼就象面饼一样贴上去了,廖海涛知道女人不好养也不敢养,一夜情之后,他给阿曼在旅游公司找了个导游的差事,开始了正经生活,每次廖海涛的接待团指定阿曼作导游带往河内、西贡、胡志明、下龙湾,阿曼这个越南妹会做人,在旅游公司人缘奇好,她的生意很快延伸到宣传线、文化线的接待团。
有时候,袁岩会躺在床头慢慢比较着吴越和莫晓青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心灵的赏心悦目,一个是肉体畅快淋漓,他都得到了,他觉得自己蛮舒服,和两个女人中周旋似乎游刃有余。
赴莫晓青之约。莫晓青坐在饭桌旁不高兴。
莫晓青:“你总是迟到,我的菜做好一个多小时了。”
袁岩:“很忙。”话音未落,莫晓青已经把脸贴上去了:“想不想我。”和袁岩在一起之后,她还在南水湾坐台,只是不在出台了。她真心实意的对袁岩,在袁岩身上花钱,抽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她觉得袁岩需要她就会买。袁岩乐的得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