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惊立在窗前,面向窗外沉思,一回头,瞧见夏霜不知何时已进门,坐在了椅子上。
夏霜见严世惊回头,倒也没说话。
“……你来做什么?”良久,严世惊问出一句。
“我想和你谈谈。”夏霜开口道,“你的事情。”
雄风云有意要夏霜和严世惊为风云城做事,这点从雄风云没有往茶里下毒就可以看出来。不然,他想杀他们,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烈辩滥杀无辜,重用小人,生性多疑,小肚鸡肠,雄风云却深明大义,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雄风云一人执掌天下。
-----怎会让与他人?
试问到时,谁还敢再说一句“问谁领风骚”?
严世惊不语。夏霜倒也不追问,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他答复。
终究,严世惊只是道:“雄风云屡次三番去江海汇请你,这次你被他劫到风云城,终究是得留下。”他并没有说出夏霜想要的答案。
他没有说明他的去处。
夏霜见他不想回答,返身离开,严世惊也没挽留,只是静静立在那里。
卿筱云……卿筱云……
严世惊蓦地想起一人。
时间转瞬,几年前的事,宛若昨日。
花开半夏,漫天薄雾,那个满脸慈爱的母亲,俯下身对着他笑;冰消雪融,湖面泛舟,母亲衣袂飞扬,垂立舟头,轻声唤他;冬日午后,鹅毛飞雪,母亲抱着他,轻轻笑着,让那飞雪落入他的手心。
冰冰的,凉凉的,很柔,很软。
就像她走的时候,脸颊冰冰的,凉凉的。
那张总是微笑的面庞,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他只剩下一个人了。
自此之后,他心痛过、害怕过,可就是不哭。
他不哭。
他不会哭。
“你懂得那种感受么?”严世惊兀自言语,像是在说给别人听,也像说给自己听,“怕是……从来都没有吧……”
每个人都是活在思念中的,思念某处景,某朵花,某些事,某个人。
-----谁敢说,自己从来没有思念过呢?
-----谁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值得思念的呢?
往事不过过往云烟,随风而散,又有什么值得思念,值得去回味、牢记一辈子呢?
只怕是,那些心清目明的高僧,也会有一直思念的回忆吧。
毕竟人并不能真正无情,只是有些人不易动情罢了。
所以,一生都活在思念中的人,是注定要付出代价的。
“卿筱云……”严世惊喃喃着这个名字,目光投过天际,仿佛能看到更远、更高的地方。
和母亲一样吗……那,是不是她呢?
严世惊双目一寒。
如果是她的话,那么,可别怪他下手不留情了呢。
背叛过母亲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复仇可以概括人生,可以说,他的一生,都是在复仇中度过。母亲死后,他就矢志为母亲报仇;后来养父郑渝生也被烈辩灭了口,随着复仇,更多的是孤独。
在一个人孤独的时候,谁也不能走进他的内心。
人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他的心被冰封住了。
人的心之所以被冰封住了,是因为他生命中的太阳陨落了。
并且永远也不会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