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章听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问:“我知道搓色桃核的贵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说说看。”朗良乐了,说:“物以稀为贵,再有就是这个搓色桃核难弄,最重要的还是在人的精气,那个搓色桃核项链用我爷爷和父亲的血泡过,他们每天都像搂自己的女人一样搂着,自然有些人气,所以它的颜色让人看了动心。别的也没什么。”雷明章听了一乐,说:“这些就不说了,我问你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朗良你认识吗?”朗良听了一愣,说:“什么?”雷明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明白了,他什么也不知道,于是他就把假朗良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得朗良一愣一愣的,他说:“这叫什么事呀!这孙子让我逮着非弄废了他不可。”雷明章又说:“不过,这小子还挺讲情义的,他把雷媚的那个红纱巾还了回来,说只有一个人才配拥有它,也许说的就是你吧!”朗良说:“不用他来假模假式的,我对媚媚的爱......说不定是个什么陷阱。”雷明章说:“听你这话,这五年你呆的地方也不是个好地儿呀!”说到这儿,朗良突然又一句话也不说了。雷明章又说:“朗良,说句实话,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管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我对你还是信任的,你说说对这事的看法。”朗良想了想说:“这事一时半会的我也下不了结论,但是肯定这个假朗良是来找搓色桃核项链的。”雷明章说:“我和搓色桃核项链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偏偏找我要?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朗良说:“这事我也想不明白,我今天就走,去找那个假朗良。”雷明章说:“我看呀,这个假朗良不太好找,他好像能把我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他,所以找他也不好找,我也不是没找过。对了,还有,有一段时间总有人去墓地看你,你想想会是什么人?”朗良说:“这个我想不出来,我刚回来时也听说这事了,还去了一次,可是我想不出能有什么人会去看我。”雷明章说:“这事还真的不好说,既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原因也许出在你失踪这五年期间,这五年来你到过什么地方?既然你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这到底是为什么?”雷明章一提到这些,他就低头不说话,雷明章就急了,说:“你就说嘛,怕什么?难道你不想找回你的搓色桃核项链了?再说,我也想弄明白,我不清不白的这样也活得窝火。”朗良寻思了半天说:“我不想提到这五年来的事,我也不想说。”雷明章说:“这关系到你将来的生活,你将来的幸福。你想想,这次你回来,你不说清楚这五年来的事,你的烈士也有可能出些问题,到时候你洗不清,我也没法帮你了。”朗良坐在那里不停的抽烟,雷明章又说:“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还当过兵,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再说,你想想,你现在连个亲人也没有,村子你也不能回了,如果这事你不弄好,将来你可怎么办?”朗良这时已经流出了眼泪,他“唉!”了一声,说出了一句话,让雷明章和刚进门的雷媚同时呆住了。雷明章紧锁眉头,雷媚愣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
朗良的一句话让雷明章和雷媚吃惊不小。朗良说:“我是个强奸犯。”说完就号啕大哭起来。把雷明章和雷媚弄不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朗良止住哭声,雷明章才说:“孩子,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你说说,看看能不能解决。”朗良说:“本来这事我不想提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可是心里老是觉得憋屈,今天我就说出来。”朗良的一席话让雷明章和雷媚也跟着流起了眼泪。
朗良回忆起这五年的生活:那次抗洪的第三天夜里,河堤的中断突然有个冒点,等发现时已经很大了,如果不尽快堵上,有决堤的可能。我们当时扔下去几十袋的沙子和水泥,可是水太大了,都被冲跑了,只有下去人,把沙袋拖到那个冒点才行。当时,有许多战友都要下去,因为我的游泳水平好,我要求下去时,首长同意了。我下到水里后,战友从岸上把四个捆在一起的沙袋用绳子系好顺了下来,我抓住了,就潜下水,寻找冒点,我找到后,把沙袋顺着旋涡就顺了过去,水流很大,当时我也被吸了过去,我挣扎了几下,全是徒劳,我知道,今天我是完了,可是没想到,四个沙袋一下子就将冒点堵上了,旋涡也一下消失了,没了吸力我一下就撞在桩子上,晕了过去,顺着水流我被冲向下游。直到我醒来,天还下着雨,河水并没有见少,那时天已经亮了。我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只看到那些被水冲垮的房子,让我一阵心寒。在我爬起来,顺着河往上走,准备回连里时,我看到河里有个女人在挣扎,我想也没有想,就跳下河。我躲过了上游冲下来的大树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抓住了那个女的,在往岸上游时,我没了力气,腿也受了伤。这时,过来了一帮人,他们下来了几个人把我们扯上了岸。我上岸后,还没喘过来气时,就听那个被我救上来的女的就冲着那些人说:“他是个流氓,要强奸我。”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当时就蒙了,我徒劳的辩解着,但还是被那些村民送到了派出所。在那里本以为能解释清楚,可是他们在这上时候,根本不听我解释。我知道,这个非常时期,人们的心里都很急躁。当时,我想,等洪水过后再说吧!我没有说出我是当兵的,因为战友们都在堤上,领导也在堤上,每一分钟对人民的财产来讲都是重要的。再有,就是我也有私心,我怕到时候我解释不清,影响我年底提干。所以,我没说,他们也没时间处理我,就把我临时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我想,等洪水过后,我会清白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抽出人来,让我救上来的那个女人写了材料,尽管我争辩,可还是没办法。就这样下了捕票。我没有上诉,因为我知道,只要那个女人咬定我对她做了那事,我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就这样,我被定了强奸未遂,判了五年。我本想找部队,可是我觉得太丢人,就是部队来人也无法说清,他们也没看见,就连我这当事人也说不清。于是,我就认了。在里面呆了五年,我出来后,就想起那条搓色桃核项链,尽管按照遗嘱上说的,它应该被扔到了河里。可是我想,万一没有扔,我不是可以找回来吗?然而,我没想到,这个小盒子会在你这里。当时,我并不想来,我想反正是想给媚媚了,我现在这样了,怎么能去见媚媚呢?可是后来一想,按照遗书上的意思应该是在河里,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呢?我想会不会是个圈套,于是我就来了,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个假朗良看来不是一般的人,他知道这个搓色桃核的贵重,又知道它在我的小盒子里,看来这个人对我比较熟悉,不然不会这么干的,他会把这个小盒了送给媚媚,可见他不仅知道我的隐私,还知道许多我的事。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把小盒子送给媚媚,还放了节断指,这说明了他想得小盒子,可他千万百计的得到小盒子后,打开了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看到小盒子里我写给媚媚的情书,就推断搓色桃核项链有可能是在你们手里,于是放了那节断指,这说明他在威胁你们,只是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墓前的红纱巾倒是好解释,也许是假朗良的一种策略,一种手段。可是那鲜花和那个假的搓色桃核项链我就想不明白了,看来这个人和我的感情挺深,这又和搓色核桃项链没关系,但我的确是即没亲人又没亲戚。还有就是,你们去了墓地后,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过,这又说明存在着必要的联系。难道这个人会是假朗良?可是又不像,要是假朗良他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怎么解释都不通。
雷明章听到这儿,说:“这事是怪,不过,这五年中,尤其是你在被冤入狱的那个时候,碰到过特别的人吗?例如以前见过的人,熟悉的人,或者行为比较怪人的,或者什么奇怪的事。”朗良想了半天说:“没有,真的没有,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忘记。”朗良说:“你再好好地想想,谁会知道搓色桃核项链的价值的,在你有战友中,朋友中,或者远房的亲属中。”朗良还是摇了摇头。他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会是什么人。”雷明章说:“既然这样,我们只有守株待兔了,这样的希望很小,这个假朗良肯定知道你回来,而且是来找搓色桃核项链,他现在绝对不敢出来,出来也没意思,他只等搓色桃核项链出来,他才能铤而走险的,可是我们手里没有。”朗良说:“这倒好办,我们弄个假的,这个我还在行,把他引出来。”雷明章说:“既然他能来找这个搓色桃核项链,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假的不一定能唬住他,只有实在不行,我们才能这样做,如果一旦被他识破,他就永远的消失了,所有的事情就弄不明白了。”朗良想了半晌,没说一句话。
他们直到深夜也没理清头绪,便去睡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朗良就大声地喊了起来,雷明章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雷媚也磕磕伴伴的冲出房来。只见朗良瞪大眼睛站在客厅里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像是种了什么邪。
朗良在客厅里又喊又叫的,尽管雷明章和雷媚出来惊讶地看着他,他还是没有停下,而且挥舞双手,让人感到有点恐怖。他嘴里的话让人听不出个数来,尽管这样雷明章还是听出了几个字,反复不停的从朗良的嘴里说出来。这时,雷媚已经从害怕中缓过劲来,她就要走过去。雷明章一下拉住了雷媚说:“媚媚,千万别去碰他,他这是受到了惊吓,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像梦游症一样。”雷媚说:“那么就是说他还没醒?”雷明章说:“对,不过没事,一会儿他就会好的。”雷明章拉着雷媚进了房,他们站在门的后面听朗良在客厅里喊喊杀杀的,几分钟后就安静下来。雷明章打开门,见朗良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里睡下了。雷明章和雷媚松了口气。
早晨朗良醒来,竟然对自己昨晚上的事浑然不知。雷明章问:“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令你害怕的人?”朗良说:“没有,只是想起了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就感觉胸闷,别的真的没什么了。”雷明章本想把昨天晚上听清楚的那句话说出来,可转念一想,朗良不可能想不到在梦中提到的名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既然他不想说,肯定还有什么顾虑。暂且别问,弄不好反倒弄巧成拙。于是,雷明章安慰朗良几句就去了团部。雷明章前脚走,雷媚也起来了,她看见朗良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不吭不响的,雷媚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到了身边大声叫了一声:“蒋哥。”朗良竟然“扑愣”一下站起来,反倒把雷媚吓了一跳,雷媚嗔怒道:“你这人真没趣,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禁吓。”说完转身就走。朗良忙说:“媚媚,我有话想和你说。”雷媚说:“有话你就快点说,别磨磨叽叽的,我还要上班。”朗良愣了一下说:“你没空就算了。”雷媚嘟囔了句:“有毛病呀!你一个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像是在吃云吞面。”雷媚没当回事,吃过饭就去上班了。
到了军人服务社,雷媚就感觉心里闹得慌,她越琢磨早晨朗良所说的话越不对味,她请了假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家。可是在家里没找到朗良,雷媚就问母亲:“妈,朗良呢?”雷媚的母亲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走了后一句话也不说,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走时就说了一句话,麻烦大娘了,多谢大娘这段日子的照顾。”雷媚的头一下就大了。她想,他能去哪儿?去找搓色桃核项链?还是找那个假朗良?她想不明白,就去了团部找雷明章。雷媚就把早晨朗良有话想和她说的话、举动对雷明章说了,雷明章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丫头,太任性,失去了一个机会,朗良没有和我说是对我还心存芥蒂,看来他一是不相信搓色桃核项链不在我手里,二是他原本就知道搓色桃核项链根本就没丢,就在他手里,他这么做无非是试探,因为毕竟是个无价的宝贝,而且他还知道我一直收藏项链。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又都不像,看来他这五年失踪的时间里还是有些事没对我们说。”雷媚说:“爸,你别分析了,朗良说不定会出什么事,赶快派些人去找呀!”雷明章看了一眼焦急的雷媚说:“媚媚,是不是喜欢上朗良了?”雷收脸红了,叫了声:“爸......”雷明章接着说:“媚媚,恋爱是没错的,但是我告诉你,在没有弄清朗良这些事之前,你最好把感情收敛些,你还不懂社会的深浅。”雷媚真的生气了,撅个嘴就是不吭声。雷明章说:“你也别使小性子,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干,找是肯定的。”
晚上,雷媚回到家,朗良还没回来,看来他是真的走了,雷媚就望着那块挂在床头的红纱巾出神。雷明章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天就下起了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的,让人心烦。雷媚睡不着,朗良的影子总是在她眼前晃来闪去的。直到半夜,雷媚才迷糊着。可是她没想到,早就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的地方盯着她的窗口,直到她的灯熄灭。
这时的雷明章也没睡,但他没有开灯,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这段时间挺紧张的,这回朗良的走,很可能事情就会发展到此。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为了没得到某种自己急需得到的东西的人。就在雷媚熄灯不久后,雷明章也有些犯困了,打算睡觉时,他看到了在远处有两个红点在闪动。他知道,那是远红望远镜,根据角度分析,这个持望远镜的人是冲他们来的。雷明章立马熄掉烟,躲在角落里看那个人的动静。那个人仿佛很有耐性,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里。雷明章把枪上了膛,就在他准备打电话喊警卫员带几个人包抄过去时,雷媚的屋里传出来雷媚的一声惊叫,雷明章身体一抖,一紧张,枪走了火,脆烈的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打破了家属院的宁静。雷明章愣了一下,就窜出屋跳到雷媚的房前,推开房门雷明章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