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女子披头散发正兴高采烈地撕扯地上某美人的衣衫,瞥一眼地上的倾城容颜,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语气有些淡淡道:“楼主总是出人意表!”
夕颜闻声抬起头,竟是不错眼的看到清风脸上的一抹嘲讽。心里蓦的不知从哪飞来一把刀生生插进最柔软的地方,没来由的疼的停不下来。原来他竟是这样看自己的,罢了罢了,本当如此不是么?
她努力扬起嘴角冲他笑笑,又低下头继续撕扯,还嘀咕着,:“这么难脱…”
穿堂而过的风惊慌着冲进屋内,云萝纱轻摇,飘渺的像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望着地上忙碌的她,他恼怒的话脱口而出,说她出人意表,相伴十八载,几乎是看她长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她做什么又怎会出乎意料。
他以为她的眼里一直都是只有他的,看见她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在意,他的隐忍突然就裂了缝,他嘲笑自己居然就这样失了控,却被她解读成了另一副模样。
原来每一缕呼吸,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心跳都有千万种寓意,我们都不说,以为彼此懂得,却不知我们的理解如此南辕北辄。
手握着的瓶身冰凉随着指尖传递,丝丝缕缕让人不寒而栗。解药花了他一天一夜的心力,只因她需要。丹花青瓷的小瓶美的不可方物被那双修长的手放在流云雕木的檀台之上,隐约飘出几缕幽香,沁人心脾。
屋里静的只剩下风戏萝纱的微颤。夕颜待他走了才抬起头,定定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每次我们都以狼狈不堪草草收场?
花涧给青儿姑娘送完药后回到房中,正欲解衣而睡,揭开被子赫然发现被中竟眠有一绝色女子,他的反应却显然超出了正常男子,“啊”的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花语楼,雨溪闻声冲进房来,却看见花涧正是抱胸状,又一看竟是呼吸一滞,人间绝色也。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暧昧的眼神在花涧与那名女子身上打转。花涧脸上一红,“不…不关我的事。”突然又做恍然大悟状,一拍脑袋道:“我知道是谁了。一定是夕颜干的。”看见雨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是急的抓耳挠腮,急忙解释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那种人吗?”
雨溪故作疑惑:“那种人是哪种人?”
花涧噌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这些人都是怎么了,都受了那个恶女的荼毒了,一个个说话口没遮拦的,还好兄弟呢,见色忘友,想追人家明儿就跟那个恶女合伙来欺负他,哼…
他一甩袖,冲向前院去找夕颜算账,后院全是自己人,没有口令根本不能进来,那躺在他床上的女子难道是自己爬上去的么?天方夜谭,一看那女子就是中了毒还是迷药什么的,这里还有谁有这种恶俗的取向呢,肯定是他那个表妹干的。这就去找她算账。
雨溪看着花涧的背影摇了摇头,什么时候都是火急火燎的性子,偏生了一副好皮像,想他那样的就应该身材魁梧脸上长满络腮胡子,手持两把大铁锤一边走一边叫嚣自己仗义为人,侠肝义胆。
想到每次明儿在他面前说花涧帅帅,他就恨不得撕了他的那张脸。又一想,自己这样的帅哥也是人间龙凤啊,跟这样有脸无脑的人比不是自贬身份么,自我安慰了半天才突然想起床上似乎还有一绝色美女,心想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看她这样子怎是昏迷不醒,夕颜该不会是强抢民女吧,这可是犯法的呀,算了还是先看看她中的什么毒,不知道夕颜最近又有什么新的发明。把上她的脉,脉象也不是很弱,略微虚浮,不是中毒那该是迷药吧,不知道这迷药与普通迷药有何不同?
正思忖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两个女子声音,于是忙出了门,正是两个女子,一女子着湖蓝色衣裙,发髻似花语楼普通丫鬟,朱钗未插,粉黛不施,眉头微蹙,嘴角稍抿,脸色夹着一丝担忧,眼眸低垂看不清是何情绪,又见另一女子着雪青色衣裙,依旧粉黛未施,发髻似一朵流云,插着兰花雕状的簪子,被那湖蓝色衣裙的女子扶着正缓缓走来,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谈笑间彷如初月照临,细看竟发现她一只脚像是行动不便。
她们正是花涧救回来的自称是陈青儿和其婢女花想容的人。那两人也看见了雨溪,脚步停下,微微福了一礼,花想容道:“这位想必就是雨溪公子吧,奴家云想容,这是我家小姐陈青儿。”只见那雪青衣裙的女子微微欠身,柔柔的开口道:“我们路遇歹人幸得花公子相救才流落至此,还望雨溪公子多多照应。”
一句话即道了原因又讨了个人情,滴水不漏,谁有能拒绝这样的话呢,何况还是个美女说的。
“那是自然。青儿姑娘既然是花涧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嘛。“雨溪笑道,顿了顿又说,“你们来找花涧,他刚走。”
“雨溪公子可否告知花公子去往何处?”陈青儿稍是一愣,面色又恢复了自然。
“他有些私事待与楼主解决。"雨溪笑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却尽数被陈青儿收进了眼里。
”可是因我二人之事?“虽然萍水相逢,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也是不愿意他为难的。
想她从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竟也会流落到惹人嫌弃的地步,人都道生于富贵之家享不尽荣华,却不知这皇家宫苑亦是埋葬人心的地方,她是天下人羡慕不已的高高在上公主,拥有绝色容颜,却无法选择自己的爱情,逃脱不了政治联姻的命运,委身于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她以为自己在父皇的眼里是不同的,她忘不了自己去求父皇收回成命的时候他眼里的寒意以及那句“我宠你是为了有一天你能为朕做点事!”
那是自己崇敬深爱的父皇啊,原来所有的爱都是假的,不,不是假的,只是这爱需要回报罢了。她努力地说服自己相信父皇是爱她的,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有什么能比至亲之人的伤害来的更深呢,她逃了,深深宫墙锁住的是一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欺骗、隐瞒、利用和伤害。幸好,她没在那里丢了自己。
在逃离天祈的路上遇到歹人,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花涧救了自己。
人生大抵如此,你越是绝望,越是渴求毁灭,老天就越是不会如你所愿,等到经历生死一线才越发坚定了对生的执念。
她微微一叹,既然天命如此,就且看吧这人世究竟有几多的美还不会被摧毁。只是不知道那个楼主是何脾气,会不会为难于花涧。
”这倒不是......."正说话间,却看到花涧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雨溪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花涧特别不爽。不过鉴于两位美女在这他也不便发作,要不然一拳打得他躺上个十天半个月。雨溪一看花涧一副隐忍的样子,内心慨叹大事不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个啥...小花,我走了,两位美女我先行一步。”话音刚落就不见了人影,花涧因为那个“小花”,几乎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云想容的肩在那抖啊抖啊,差点没憋出内伤,陈青儿也就是祈国七公主翊倾尘宛然一笑,这里的人还真是有意思,谁知这一笑竟让某人失了心神,巧笑嫣兮,璀璨生辉,令着柔和的月色也失了光彩。
想容看到花涧一副呆呆的样子笑的更是肆无忌惮,轻笑声一下惊醒了呆滞中的花涧,他的脸却是更红了。倾尘也一扫刚才阴霾的心绪,跟着轻笑出声,谢谢老天让我遇到了如此可爱的人们。
“青儿姑娘,天寒霜重,还是进屋坐吧。”花涧终于回过神来。
“也好。”倾尘也不推辞,这商国的冬天却是冷的,只站了这一会竟是寒意袭身。说完便与想容进了房间,而某帅哥似乎忘了他房内还有一绝色卧于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