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仲早料到女儿会有此想法,不待陈氏有所行动,便派人将她囚在了中宫殿内。她想尽千方百计却无济于事,终于不哭不闹了。一月后,听到外面兵戎相见的声音,她试着打开殿门,却发现外面根本无人看守。难道,父亲终于起事了么?
循着声音,她找了过去,却发现宫里到处都是尸体。正殿场上,被围在中间的不正是自己的父亲么?他笑的苍茫,提剑指着台阶上高高在上的明黄色身影。
“老夫亲眼看见你死的,怎么可能?”
寒江勾了勾嘴角,“亲眼见到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呀,爱卿,在朕看来,可一直都是忠臣呐。”陈仲看到寒江身旁站着的兵部尚书常叶阳,恨恨道:“常大人,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背叛老夫。”
常叶阳正色道:“老夫从来只忠于皇上,何来的背叛。”
寒江满意地点点头。
陈仲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拔剑自刎。
商历六十三年,花月七日,乱臣贼子陈仲率众妄图取帝而代之,逼宫以失败告终。皇后陈氏,被废除封号,打入冷宫。兵部尚书常叶阳护驾有功,特封为护国公,赐金银五千两,锦缎两千匹,其女常灵翼被指嫁于太子寒颀洛为妃。
这样的旨意,无疑是在向全天下昭示:原来的太子妃祈国七公主翊倾尘已经身亡了。
这样的旨意容不得寒颀洛拒绝,那场宫变他亦参与其中。父皇在察觉身体有异的时候就告诉了他,而那所有的封赏不过是常家选择忠于他的一个条件而已。因为,父皇已经快不行了。
来报的人终于趁乱混进了峡关城中,却并未找到他印象中美貌绝伦的太子妃。
翊裴萧听闻此事,心中有些恼恨寒江此举,但也很是理解,两国如今是盟国关系,遂也作罢。翊郇墨明白这也是迫不得已,只得在心中暗讽了寒颀洛几句,倾尘的事只能暂且放下,他如今也算是处在水深火热中了。
天祈的皇家阵营如今已渐分明,五皇子和八皇子全都倒向了太子翊舜衡那边,七弟已明确表示自己与五皇子不合拍。二皇子始终看不清到底属于哪个阵营,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九皇子翊焕君无心朝堂中事,却也是自幼与他关系甚好,明里暗里都会帮自己一把,这点他可以放心。
如今两派也算是势均力敌了,他们少的不过是个嫡出的身份而已。而太子那边如今也是在尽力地拉拢二皇子,可他这个二哥却始终态度暧昧。
“他怕是想要做黄雀渔翁呢。”七皇子弹了弹手上的水珠,秀气阴柔的脸上眯着眼笑。
“九弟,你如何看?”翊郇墨问道。
“此事还得慢慢来,听闻如今西线战事吃紧,这倒是个机会。”翊焕君紧了紧身上墨绿色的披风,抬眼看到一旁缠绕在走廊上的开有白色小花的藤蔓。
七皇子也注意到了,走过去摘了一朵问道:“三哥,我看你院子里这花还不少呢,这是什么花?可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不过是普通的藤花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估计是胡乱长出来的。”翊郇墨笑笑答道。
翊焕君却说道:“这种花,我倒是认识。”
“哦?”翊郇墨眨了眨眼睛,“说来听听。”
“这花名唤夕颜,黄昏盛开,翌朝凋落。悄然含英,又倏然零落,香消玉殒。”翊焕君重复着风夕颜与他说过的。
“倒也可怜了!”七皇子摘了一朵,嗅嗅,却是清冷的没有什么香味,又随手扔了出去。
翊焕君注意到翊郇墨在看到七皇子的动作时,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她和他相识么?也许是吧,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是他的妻了。
想起他告诉风夕颜在父皇面前说的话时,风夕颜只是愣了一下,却很快接受了。倒是让他怔住了一番,本来想好的千万种理由,都失去了用场。
他有些高兴,却也有些不悦。
高兴的是她听到他说她是他的妻时,她没有拒绝,不悦的也是她竟然没有拒绝。
就像将一块石头投进了湖里,连本该有的“噗通”声都没有显现。他如今只知道她是风氏余孽风夕颜,其余没有刻意去查。她如今的冷清会与那人有关系么?如果是那个人,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让自己救了她,便不再有任何音信。
相识五个月了,他承认,他是有些心动了。
就像这夕颜花,明明只有一夕的生命,却仍执着的开放。让他有些动容了。
“九弟,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翊郇墨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三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九弟与他那夫人可是恩爱缱绻,听闻九弟的夫人如今已是有孕五个月了,九弟与你我二人都待了这么久了,心里定是在心里已将你我骂了千万遍了。哈哈。”七皇子调笑道。
翊焕君笑着摇了摇头。
“九弟,改日带着你那位夫人来让本王和七弟看看,到底是多美若天仙竟让九弟连父皇的旨意都敢公然驳回。”翊郇墨也打趣道。
“晚宴那日三哥没来,为弟倒是远远地瞧过一眼。倒也是挺端正的,只是……”七皇子看了看一旁的翊焕君。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啊,七弟。”翊郇墨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有些好奇他居然打住了。
“七哥,不碍事的。她只是眼睛不能视物罢了。”翊焕君并不介意。
翊郇墨和七皇子都有些尴尬,遂也不再提要看看这位九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