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车停在街旁,隽秀走在前面迈进好运来的大门,第一眼就留给她一个无以复加的震惊,大厅之富丽堂皇饶是她在外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没见过的,心中感慨无愧这酒楼负此盛名,真是每一寸都得重金打造。博容紧随其后搬着从草庐带出来的箱子像极了一个小厮。
就在隽秀还沉浸在客栈辉煌的时候,她感觉到场面似乎有些古怪。大厅中央有个大台子,常年有说书人在这驻足说书,用以打发住店之人的无聊,好运来在客栈搭台子说书免费赠送吃食的古怪规矩她是知道的。
此刻正值中午饭时间,所有寄宿之人都在大厅听免费的说出,吃免费的美食,大厅座无虚席。古怪就古怪在自己进入大厅之后,好像所有芳龄少女的眼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聚精会神之认真全然不顾身旁长辈的不悦之情。
她走一步,那些目光就随她移上一步。
一直到她走到柜台,看到老板也就是好运抬头也朝她示以一个满含寓意的微笑。
她就纳了个闷了。
“老板,我身上没有什么脏东西吧。”隽秀忍不住问道
“没有。”
“那老板,我衣服没有穿错吧。”
这么一问她才霍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是博容给的男衣。
她认为找到了原因,竟对那些目光表示了理解,任谁看到一个能将男装穿的如此英气逼人的女子,都会驻木欣赏的,不怪她们。
真是一个自觉的人儿。
“好像没错吧。”可惜人根本就没拿她衣服当回事!
“姑娘,你别担心了,她们是看你身后那位公子的。”好运给了她一个认清自己的答案。
隽秀转身细看,果然那些小姐目光全是落在博容身上,俏脸瞬间就从脖子红到耳根。
那博容抱着一个破烂箱子,蹑手蹑脚的跟在她的身后,不忘腾出一手含笑与那一位位漂亮小姐打着招呼,模样说不出的猥琐。
这人也真是的,你耍风流就挺直身子堂堂正正的嘛,非要摆出那副样子,就差嘴角挂上几滴哈喇子,隽秀就能报官把他当**抓起来了,还一点不带冤枉的。
当然这只是隽秀的看法,周围小姐们一个个做作的拿着手帕掩着半边脸装出巧目倩兮的样子,说不定那掩着的嘴角就有本该出现在博容嘴角的口水,说明她们对隽秀观点没有一丝的赞同。
隽秀又一次误会了。
她顺手扯过博容耳朵,一手叉腰:“你能不能正经点,没看到别人都在看你吗?你看你这幅样子,真是让人笑死了。”
博容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笑的更加献媚:“哎呀,轻点,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好运看这场面,面上不显心里却惊诧到极点:“这位小姐,你赶紧松开他吧,看您这么娴熟的手法也是武功高强的女侠,难不保后面坐着的也有一两个女侠,你们一会要打起来我这小店可就不能要了。”
“我为什么要跟她们打架?”
“小姐,你就一点没觉得身后这位公子有些特别?”
“是有些特别,特别无耻,特别无聊,特别无赖。”隽秀满不在乎的回答。
“长的,长得怎样?你再仔细看看。”好运来听到隽秀那么回答,有了点冤家聚头的感觉。
“店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时候我大齐开始以貌取人了,他是长得不太好看,但是你们都这么看他,会给他带来心里上的伤害的!”
隽秀还没有明白问题的所在。
她在义愤填膺的为博容辩护,在保护他,尽管那句话落在博容耳中是个更大的伤害。
“你这小姑娘,你看那些人看他的表情像是看丑人的样子吗!”
“你身后这位公子如果长的是丑,大街上走的那些手持玉扇的公子哪里还能逗笑胸怀里的妻妾!恐怕他们出门要个个带上面具,才能防着脚下这条阳光大道不被姑娘们吐成撑舟大河了。”
好运说话还挺诙谐,逗得博容点头连说极是,可怜耳朵还在隽秀手中,牵连着一阵火辣辣的疼。
其实博容之前说的话是对的,第一印象对别人真的很重要,正因为他留给隽秀的第一眼是撅着屁股,满脸泥污的抓蚯蚓,所以隽秀任他后来怎么说自己好看也没感觉出来,加上他又几次气的隽秀差点旧伤发作。
从她为博容辩护的那句话中就能看的出来他不止认为博容不算俊俏,还让人看了很不顺眼。
现在听到好运这么说,再一次拿陌生人的眼光重新看他,良久。
终于让她眼前一亮!
眼前这人光洁白皙的脸庞挂着一对好似被人在画上修改了无数次的眉头,挥墨不差秋毫,稍细便显刻薄,稍粗却又粗鲁。视线下移得见两个黑若深湖的眸子,晶莹散着秋波,让人不敢深看,怕不小心溺在那双眼眸,再不得解脱。
鼻梁高挺,顺着人中两侧隐约可见淡淡青色胡茬,黑若瀑布的发直垂而下,头顶随意包着块紫色小方帕。
呵,端的是一个绝美的男子!
之前的隽秀看那些小姐的眼神是觉得奇怪,终于确定真相之后却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火气。
家教使然不好训斥她们注意礼教,收起那一对对吃了人的眼睛,旋即把气发到博容身上。
“把你嘴巴给我闭上,笑什么笑,你真以为人家看你长得好看啊,还真是不懂害臊,我告诉你,人家是笑你滑稽呢,揣个破箱子,你手里怎么不再牵个猴子啊,敲个破锣吼两嗓子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好犀利的言辞!
好运被吓的不轻,心想还好小老头一个人潇潇洒洒过日子,现在的女人真是不讲道理。
博容却像完全没有脾气的泥人,任她拿捏,只是听到隽秀说怎么不牵个猴子的时候赶忙收回放在她捏着他耳朵,他求她高抬贵手放在她皓如凝脂般手腕上的手。
隽秀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好运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果真有个婆娘,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蔫拉着脸的博容实在让人心疼,好运义不容辞的又当了次救兵:“客官你也
消消气,小心那说书的把这一段偷看了去,哪天为了饭钱摆个台子朝外一说,你温婉可人的性子到了他嘴里可不知道要变成什么了。”
隽秀被一句温婉可人的性子换回了良知,松开在博容耳朵上硬生生拧了半柱香的手。
“我要住店。”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