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容一时得以脱困,忙收回脸上谄笑,挂上一个自认为完美,确实也很好看的微笑,转身朝那群被他敛了心思的女子微微鞠躬,配着那个被拧的像是红烧的耳朵,说不尽的潇洒。
这个谢幕动作是一定要做的,对他来说这就叫风流。
“阿财,快领两位贵客上楼,天字五号。”好运招呼小二。
“哎,等等,我马车还停在门口,你先去给我牵马厩去。”隽秀对着那个叫阿财的小二说。
“喂,明明是我的马车,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少废话,你留这把钱交了。”
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男人交钱天经地义。
不过前提要他们还不是夫妻,不然就说不准了。
博容乖乖掀开箱子:“好老板,早就听过您的名声,真是如雷贯耳,今见了您本尊不胜荣幸,您看我们也没说要住天字号房,不过既然吩咐下去了我想依您的身份也不好收回,这像是屈打成招的买卖,你得给我们便宜点。“
面子?
笑话,天大地大没有钱大!
“客官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一个小店家哪来的身份,你既然不想住天字号,我这就吩咐伙计给你收拾别的房间,你看人字号行吗?“好运与两年前的他相比简直换了个人,并不打算在博容身上折了本钱。
隽秀带伙计牵马回来正巧听到好运说什么人字号。
博容自知她一点就炸的脾气,怕她知道实情,还没等她问怎么回事,抢先解释说:“老板弄错了,没有天字号房了,我问问还有什么别的房间。“
“胡说,小老头哪里说过这话,是你自己想换的。“好运听他要把祸水东引推自己身上不乐意了。
“老板,天字号确实好了点,你给我们换两间便宜点的,没有别的要求,干净就行。“
隽秀一反往常,听这两人说话,心里猜对了七七八八,想着身上银钱确实不多,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留几日,是应该节俭一点,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是白说的。
博容听了那话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好运听了那话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刚刚是开玩笑的,小店的规矩二位可能有所不知,凡是长相出众之人,在咱们这住店是不要钱的,并且住的都是最好的房间。“无怨之前好运问都没问两人住什么房间就让小二领着去天字号,原来还存着这么个古怪规矩。
“只是…“
“只是什么,哎哟,我说您就别卖关子了。“博容听到他说只是,那个掉钱眼里的心中又是一紧。
“只是看这大厅众人的样子,二位好像只有一个能得到这个免费的住宿,当然如果二位是夫妻携手出游的话这事就好办了,天字五号已经收拾好了。“
好运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完。
“我们交钱,两间上等房,这是定金。“博容把话听在心里,迅速将箱子中仅有的五十两银子拿出来拍在柜台上面。
这会为什么又舍得花钱了?废话,他怕钱交晚了,命就交出去了。
因为还不确定要住几日,五十两银子全被拿去交了定金,博容心疼的连带牙根都疼了。好运满口承诺让他放心,绝对给他公允的价格,这五十两银子暂且放这,住几日算几日的钱,真要住的长久了,这五十两银子若是不够也不再多要,随便他们住下去,多久都行。
这个承诺看似大方的不行,实则与废话无误。
整整五十两银子啊,一个平常的四口之家能花上五年,住店怎么也能够得一年半载吧。
谁闲的没事在客栈住上一年半载去!
隽秀住在了之前的天字五号,博容住在了好运新给安排的天字一号,房间在隽秀的楼下。
隽秀除了一把软剑,再没有一件外物,这是交房钱之时博容反复确定下的,他还记得五十两银子被好运收入囊中之时,自己多嘴向隽秀要她那一间的费用,回应他的除了那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还有两只上下摆动的衣袖,带起一阵微风。
意思很明显咯,两袖清风嘛。
“幸好我出来了吧,不然你就等着露宿街头,扛着大锤淬炼肉体吧!”博容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把钱看的这么重,忒没意思了吧,你不出来怎么了,你没听到店家说可以免了我的房费吗?是你非要交两间房钱的!”
“得,女侠,我自找的好吧,息怒,您息怒。“博容口是心非的回答,免得是谁的房钱大家都清楚,他也不点破,哪个女生不想着自己是天底下顶漂亮的,博容心口滴血也要订下两间客房,真是怕她生气啊?
只是怕她伤心罢了。
怕一个女人生气与怕一个女人伤心可不是一码子事。
这人倒好,倒打一耙。
“住的地方是找到了,可是现在咱们一点钱没有,以后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博容非常担心还没等得行走江湖,就被饿死,他可是非常惦记与隽秀出门时说的那个医圣称号。
“你傻啊,这大厅那么多人坐着,你看他们哪个吃的是西北风,还能免费听书,以后的日子看不美死你。“
博容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吃食免费的规矩,暗道果然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后路一早就想好了。
隽秀与博容分开准备上楼,被博容一口叫住。
“什么事?“
“哦,我是想问你晚上一个人睡怕不怕。“
“我承认你有些地方长的好看,不过全被你这张嘴给毁了,你该亲自动手将它缝上,到时候我一定乖巧给你施个万福,唤你一声公子。“
怪不得隽秀先前在心里暗暗夸赞博容俊俏的时候,独独没有对嘴发出任何评价。
一个尝多了草药的嘴,张口就是些不着边际的话,能占便宜的时候绝对不留情面,
男人啊,男人的嘴不应该是抹多了蜂蜜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博容边说边从箱中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微白之光如皓月之辉,将身周的火烛都比了下去。
“快接过去,当心一会我心疼起来不给你了!“
隽秀呆若木鸡!
她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此刻的心情。
只是与年少那次不小心打破母亲玉镯,却被母亲反过来安慰自己时的感受一样。
接过珠子,强忍着眼中的水汽。
博容转身便要回房,她迈着步子过来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无比温柔。
“我有时候是不是很凶。“
她崇拜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羡煞了那些侠客劫富济贫的生活,正巧家中好武,身上学了些本事这才偷偷跑出家来,本着良心讲,好运说她温婉可人她是配的上的。
为何每次博容有什么动作自己便会想方设法的要压他一头,将从小学到的礼教都还给长辈去了。
她也想不明白。
您那可不是有时候。博容在心里叨咕,这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回应隽秀的是一个堆满笑容的俏脸。
就是那个隽秀无比熟悉的笑容。
一脸的谄笑。
于是隽秀好不容易对他泛起的愧疚马上又被怒气镇压了下去,转身上楼,再无一点拖泥带水。
博容眼尖看到她抓着珠子的那手在抖,再细看身子也在抖,颤颤巍巍。
知道这么笑你又生气,不过气成这样不应该了吧,怎么也送给你一个夜明珠,值好多银子哩。博容在心里暗暗揣测。
颤抖或许是被气的,只是应该不全部是因为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