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星眉朗目,气宇不凡,着常服,看起来平易近人,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学士。
彩凤问杜宇:“刚才是你在吹笛子?”
杜宇回答:“回姑娘,确是在下吹的。”
彩凤说:“现在为什么不吹了?你有事要走吗?”
杜宇说:“现在不走了。”
彩凤问:“为什么你现在又不走了?”
杜宇说:“不瞒姑娘,我在这里已经连续吹笛七天了。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彩凤说:“哦?那你等到了吗?”
杜宇说:“已经等到了,刚刚见过。”
彩凤说:“哦,那恭喜你了。他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杜宇说:“以前不是,现在是了。请问姑娘芳名?”
彩凤说:“我吗?我叫彩凤。你呢?”
杜宇说:“在下杜岷江,就是姑娘眼前看到的这条岷江,便是我的名字。”
彩凤说:“哦,那你的名字挺好记的。”
杜宇说:“确实。我听姑娘口音,不是本地的。请问姑娘住在何处?”
彩凤说:“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现在准备在金沙城这一带四处游玩,也许过一阵子就会离开。”
杜宇说:“哦,这样啊。我对蜀国这个地方比较了解,特别是对金沙城简直是了如指掌。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彩凤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担不起你这么做。我自己四处闲逛就好了。何况你就没自己的事要做吗?”
杜宇说:“其实我呢,是蜀国的一名采风使。平时的工作就是在蜀国各地四处走走,观察各地的风土人情,收集编辑当地的民歌民俗、撰写山川地志,上交给翰林院和君主观阅。我上个月去了乐山一趟刚回来,现在在家休假月余,也想放松放松,正好无事可以带姑娘在金沙各处四处走走,哪里的风景美、东西好吃好玩,我都很在行。“
彩凤听他如此说,有些心动,问:“饶是如此,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杜宇说:“一点都不麻烦,两个人作伴是最好的。”
彩凤说:“那行吧。”
杜宇说:“那姑娘是答应了?”
彩凤点头,说:“嗯。”
杜宇心头一阵欣喜,说:“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个地方,风景很是漂亮,还有鸳鸯在岷江戏水呢。”
彩凤说:“真的吗?”
杜宇说:“当然,我是不会说谎的。我带你去啊。”
彩凤说:“好啊。”
于是杜宇和彩凤在田野间行走一段路途,就到了一处。
正是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彩凤说:“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燕子在这块飞来飞去?”
杜宇说:“那是因为这里冻土融化,泥土松湿,最适合燕子衔泥筑巢了。”
彩凤说:“是吗?怪不得。”
杜宇说:“快到河边来,这边有鸳鸯睡在沙上。”
彩凤说:“你说小声点,免得把它们惊跑了。”
结果沙滩地面并不平整,彩凤好像踩到一块石头,身形不稳,脚步趄趄趔趔,像是要倾倒。杜宇连忙地跑过去扶她,二人双手相接,目光交错,太阳给二人的头发镀上一层光晕,暖的风,还有花草香在空气中弥漫,身边是河水淙淙,头上是燕子飞来飞去,惊扰了在沙滩上慵睡的鸳鸯,它们急匆匆,一声清响,入水了。
杜宇感到一阵面红心跳,目光有些火热。
杜宇松开抓着她的手,后退一步。
彩凤道了一声谢,说:“我把鸳鸯吓到水里面去了。”
杜宇说:“它们在沙滩上睡这么久,也该下水活动活动了。”
彩凤说:“是吗?”
杜宇说:“不信你可以问问它们。”
彩凤嘻嘻笑。
二人赏罢江边风景,彩凤说:“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杜宇说:“金沙城不光风景美人美,而且各种食物也很好吃,其中就属春熙路最热闹了,那里小吃遍地,酒旗招展,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商贩一大堆,卖着各种漂亮好玩的东西。现在应该是下午快申时了,我都有点饿了。姑娘可愿和我一同前去那里吃点东西?”
彩凤说:“进城?”
杜宇说:“是啊。”
彩凤说:“好吧,这算是我第一次要进城了。”
杜宇说:“你之前没进过城?”
彩凤说:“之前本来有次要进去的,结果遇到了一点麻烦就没进去了。”
杜宇说:“那正好,我带你进去逛逛。”
二人乘着马车来到城中春熙路,下了马车,有个小摊在卖面具,杜宇拿了一个白脸简单的面具,而彩凤则拿了一个黑脸的鬼面具。
两人都不想招摇,带个面具方便些。两人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
二人先找了一家酒店吃罢饭,就在春熙路一带逛起大街小巷,杜宇虽说是蜀国之主,平日也就只知道春熙路繁华,但是怎么个繁华法,他其实也是不知的。
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商贩游人,接踵摩肩,络绎不绝,充满着无限活力。
二人兴致盎然,特别是彩凤就像是个好奇宝宝,对市面上的一切都感觉新鲜新奇,充满了兴趣。
戴着白色面具的杜宇说:“彩凤姑娘,我们走了这么久,要不喝点东西吧?前面有个小摊在卖杨梅汁?”
彩凤说:“好啊,我们过去吧。”
于是二人来到卖杨梅汁小摊前,坐在阴蓬下,杜宇说:“老板,给我们两杯杨梅汁。”
老板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答到:“好嘞。”
老板马上端了两杯杨梅汁过来,说:“两位客官,你们要的杨梅汁。”
四川多竹,杨梅汁是用一节圆竹筒盛装的,筒口被打磨得很光滑。
杜宇说:“彩凤姑娘,请喝喝看。”
彩凤端起竹筒,触感却是冰的,喝了一口,果然冰冰凉凉的,十分惬意,说:“没想到是冰的,好爽快。”
老板说:“我们这里有好几家卖冰店,他们专门派人从千秋雪的西岭凿冰下来卖,我们这冰就是从他们那里买的。冰镇杨梅汁才好喝,二位慢慢品尝。”
二人喝着杨梅汁,歇歇脚,无所事事,酒香风暖,人生真是巴适悠闲。
歇好了脚,二人又随处闲逛,吃了些小吃,看了些耍杂技。
二人路过一家裁缝店,杜宇说:“彩凤姑娘,你要不进去选几匹蜀锦做些衣裳?金沙城的蜀锦很有名,你要是做几件衣服一定好看。”
彩凤说:“不用了,我穿我身上的衣服就挺好。今天忙活了你一天,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
杜宇说:“不麻烦。相逢不如偶遇,我和姑娘相见便是缘分,现在我们路经这里也是缘分。女子从来爱美,我们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瞧瞧?或许做身漂亮衣裳可以锦上添花。”
彩凤见他如此说,这时门内的老板也看见杜宇、彩凤二人,连忙走出门,笑脸相迎,说:“两位是不是要做身衣服,我们店里什么样式的衣服都能做出,而且做工、用料、细节都是整个金沙城口碑最好的。两位快进店歇歇脚看看。”
彩凤也就不再坚持了,跟着老板进了他这家“一剪梅”的裁缝店。
两位客人戴着面具,只露出耳朵和嘴巴部分。老板阅人无数,明白这两个人很可能是他惹不起的人,他们不让人看清他们的面容,一定是有意掩饰自己的身份,或是脸上有什么不好看的痣和疤。
这些都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他只是个做生意的。
他殷勤恭敬地给杜宇、彩凤介绍着最新的布匹,又告诉他们金沙城贵妇名媛最爱用哪些布料做衣服,哪些布料做衣服显年轻显瘦又不轻挑。
最后彩凤选了两匹不错喜欢的蜀锦,对杜宇说:“你不选几匹做衣服吗?”
杜宇说:“我家衣服太多,穿不完,我就不选了。”
选好布后,老板让一个女工给彩凤量了身体尺寸,杜宇付了布匹钱,又先预付了一半的做工钱。要了三十两,彩凤对钱没什么概念,认为只是信手拈来的东西。
二人出了一剪梅,杜宇问:“彩凤姑娘,你住在这里?现在时间也不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再找你?”
彩凤说:“你就别彩凤姑娘彩凤姑娘叫我了,直接叫我彩凤吧。我这次从家里出来,居无定所,找到一个地方是一个地方。”
杜宇说:“哦,原来如此。我在城中有个小院子,平时也没人住,不如我带你去那里歇息。”
彩凤说:“这恐怕不太好吧。”
杜宇说:“无碍的。我不在那里住,不会影响到姑娘的清誉。”
彩凤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让你忙上忙下我过意不去。”
杜宇说:“你不用过意不去,这些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彩凤说:“那好吧。”
到了杜宇说的那个小院子,彩凤惊讶到:“这就是你说的小院子?”
杜宇说:“是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会住不舒服?”
彩凤说:“不是啊,你这院子这么大,一点也不小,住十户人家都绰绰有余。”
杜宇说:“是吗?我觉得也就一般。”
彩凤说:“你这个采风使到底是什么官?好像挺不错的。”
杜宇说:“你这是羡慕?我可以介绍你到我们部门来。”
彩凤说:“你别说笑了。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做官吗?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杜宇呵呵笑,说:“那彩凤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彩凤说:“好,你去吧。你要记得,”
杜宇说:“要记得什么?”
彩凤笑着说:“记得直接叫我彩凤。”
杜宇笑了,说:“好的。彩凤,我走了。”
彩凤回道:“走好,杜岷江。”
杜宇一口应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