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怔怔地看着贺小莺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萧索的秋色之中。
一双修长的手温柔地环住她的腰,蜻蜓把手覆在子殊的手上,头微微侧过去一些,放松地靠在子殊肩上。
秋风轻轻地摇晃着窗子,凉意沁人。也正因为这股凉意使蜻蜓觉得子殊的怀抱比往日更加温暖,更加使人安心。
她转过身痴痴地凝视着他,轻轻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额头,再亲了亲他的脸颊,最后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子殊哞底溢满了笑意,在窗边的椅子坐下,把蜻蜓抱到腿上,握住她柔软纤细的小手,“蜓儿,你高不高兴?”
他明明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可还是想问,还是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蜻蜓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柔软的嘴唇落到了子殊唇上,良久才分开,呢喃着回答,“子殊,我从没象现在这样高兴过。”
子殊眸光柔亮,正要再和她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丁耀文在门外道,“谷主,落姑娘,冬雪姑娘要……要生了。”
蜻蜓一怔,急忙从子殊怀中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怎么办?子殊,我可不会接生啊。”
子殊有些好笑,“小傻瓜,又没人叫你接生,你慌什么。”出门吩咐丁耀文出去找产婆,又叫来小二询问客栈的客人中是否有已婚女子。
蜻蜓先还手忙脚乱,等跑去冬雪房里看见她疼得满脸冷汗反倒镇静下来,心想实在不行自己就得放开胆子给冬雪接生了,正努力回想小时候在乡村看过的产婆接生经过,一名住在客栈里的中年女子赶了过来,蜻蜓急忙按照她的要求准备热水和毛巾。
半个时辰后丁耀文带着跑得肠子都快断了的产婆到了客栈,产婆一进门就直接去看孕妇,看完了就倒在旁边的椅子上乱叫唤,“累死我了,跑得我这腿直抽筋。这还早着呢,也不知道你们急什么。”
蜻蜓强忍着没发作,心想你怎么知道还早着呢。
不过还真叫产婆说对了,直到晚上掌灯时分客栈中才响起一阵婴儿的哭声。
忙乱之后,蜻蜓探头去看那个刚刚来到世上的小人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新出生的婴儿原来可以这么小,这么软。她根本不敢伸手去抱,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的小手或小脚碰断。
冬雪偏过头看着枕边的孩子,眼泪簌簌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蜻蜓连忙拿起手帕帮她擦去眼泪,“刚才那个产婆不是说过么,这段时间你要保重身子。再说你儿子多漂亮啊,长大肯定迷倒一片姑娘。喂,我说你就别哭了,你不是要和你儿子比比谁哭的响吧?”
冬雪破涕为笑,伸出手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哽咽着道,“他长得真象他父亲。”
蜻蜓一听冬雪提到海棠就没电了,暗想这孩子可千万不要象他父亲一样冷血无情。
金石客栈的客人越来越多,更诡异的是在金石客栈对面一夜之间起了一座几丈高的楼,修建得十分奢华,只是门窗紧闭,令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景。
这天早晨蜻蜓推开窗子,忽然发现对面那座楼的一扇窗子被人推开,细密的珠帘后面隐约有条人影,似乎正窥视着她。
她急忙关上窗子跑到隔壁去找子殊。
子殊斜靠在塌上饮茶,孟记和暮月谷的四位护法站在旁边。
蜻蜓感到奇怪,这四位护法不是留在暮月谷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子殊对几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等他们出去,蜻蜓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塌边,急急地说,“我觉得对面那座楼有古怪,刚才好象还有个人在帘子后面看我。”
子殊放下茶杯将蜻蜓拉到身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捻着她小小的耳垂,低笑着问,“害怕了?”
蜻蜓嘴硬,“我才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子殊捏住她的下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你今晚留在我房里。”
语气一反常态地轻佻。蜻蜓觉得他是老毛病犯了,把用在那些红粉知己的招数用到了她身上。
她皱眉拨开他的手,“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子殊反问,“我怎么不正经了?”
蜻蜓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她以为子殊会追上来和她解释,可是直到她走到楼下也没见他出来。
蜻蜓独自郁闷地吃着早点,刚吃到一半就见外面进来几个美貌少女。那几名少女进了客栈大门便左右排开,接着一名宫装美人款款而入。
蜻蜓拿着吃剩的半个包子狐疑地看着宫装美人,这位是来住店的?好大的排场。
转头却见子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二楼走廊,正低头向下看,不过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刚刚进来的那位宫装美人。
美人缓步走上楼梯,向子殊伸出纤纤玉手,子殊伸手握住。
美人盈盈一笑,美不胜收。
蜻蜓手里的包子扑通掉进汤里,汤汤水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起身想要追上去,然而没走几步就被几名少女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戴蓝耳环的格外嚣张,“姑娘还是先在这里歇着吧,我家小姐与解谷主有要事商谈,不相干的人最好不要上去打扰。”
蜻蜓顾不上理她,大声道,“子殊,你下来。”
子殊漫不经心地看了蜻蜓一眼,淡淡地道,“蜓儿,你要是闷就去街上逛逛吧,我和兰筝还有事,就不赔你了。”
待子殊和宫装美人走进房内,几名少女随后上楼守在门外,蓝耳环从楼上挑衅地盯着蜻蜓,满脸“你拿什么和我家小姐比?”的表情。
蜻蜓气得浑身发抖,几步跑到楼上,“解子殊,你出来把话给我说明白,否则我跟你没完。”
蓝耳环轻蔑地笑了笑,“你这是干什么?泼妇骂街?”
蜻蜓狠狠瞪了她一眼,“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门吱呀一声打开,子殊倚在门口,目光中满是不耐,“你看看你象什么样子?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妒妇。”又对那些少女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这里么?赶快让她走。”
兰筝袅袅婷婷地走到子殊身后,拉住子殊的衣袖,看向蜻蜓的目光满含怜悯,“子殊,你别对她那么凶,你看她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