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殊微微一笑,回答得毫不犹豫,“好。”
蜻蜓根本管不住自己,忍不住又要凑过去亲他,刚想行动,旁边的草丛里忽然冒出个女子。
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女子十分年轻貌美,稍稍有些吊眼稍,双手护着隆起的小腹,明显是身怀六甲。她原本满脸惊慌恐惧之色,可看到子殊后整个人都呆了,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蜻蜓觉得她很面熟,再仔细看看,这不是冬雪么?还没来得及叫她,眼前一花,又一条人影到了跟前,翠绿的衣服领上镶着一团白羽毛,鬓边插着一朵翡翠海棠,一张妖艳的面孔简直分不清是男是女。
蜻蜓一怔,心想冬雪怎么会被海棠玩命猛追,海棠该不是要杀她吧?海棠这家伙也太丧尽天良了,连个孕妇都不放过。
海棠的确是来杀冬雪的,不过他和冬雪一样,一看到子殊就不会动了。
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的正是当年晋王让他假扮过的人——云奂。他曾一度以为这个人并不真正存在,因为他无法相信人的外表能完美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眼前这个颀长美丽的男子远远超过了那张面具带给他的冲击,正如失明已久的人乍一看到阳光,他完全无法接受如此刺目的光芒。
随后赶到的几名万花宫的宫女无一例外地变成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雕像,以前她们一直觉得天下最美的人应该是海棠,可当她们看到子殊的时候已经彻底忘了海棠是谁。
蜻蜓趴在子殊耳边道,“海棠好象要杀冬雪,咱们帮帮她。”
蜻蜓的声音虽小,却将海棠从迷茫中惊醒过来,转头吩咐那几个宫女,“把冬雪那个贱人杀了。”随后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翡翠,缓缓向这边走来,一言一行虽风情万种却不显轻浮,只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蜻蜓从子殊背上滑下来,正想去支援冬雪,只见子殊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几名万花宫的宫女突然软倒在地,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仿佛喝醉了酒似的。
海棠脚步一顿,飞快地扫了那些宫女一眼,顿时风中凌乱了,所有的自信顷刻间变成了粉末。这一刻他明白了对方不止有天下无双的容貌,更有天下无双的武功。
蜻蜓的功夫本来就不怎么样,受伤之后更是荒废了大半,此时虽然能看出子殊出手不凡,可并不清楚他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悄悄对子殊道,“你千万小心,他很厉害。”说完才想起子殊以前给海棠吃过什么蚀颜散,不过看海棠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把毒解了。
海棠听了蜻蜓的话嘴角不由一阵抽搐,这丫头究竟懂不懂武功?竟然叫云奂小心他,应该是他小心云奂才对。
海棠的双目紧紧盯着子殊,不敢错过他一丝表情,生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子殊低下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没用的废物,森然道,“还不快滚?”
海棠个性高傲,回想起来这辈子只受过晋王的气,这会儿有心说几句话往回挣些面子,可是当他触到对方冰冷的目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透,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只得万分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蜻蜓走过去绕着冬雪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问,“海棠为什么要杀你?”
冬雪也认出了蜻蜓,“是你?你不是……“
她可是早就听说蜻蜓翘辫子了。
蜻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以为我死了是吧?”
冬雪的目光再次转到子殊身上,“他是你的……”
没等蜻蜓说话,子殊道,“蜓儿是我的未婚妻。”
蜻飞快地看了子殊一眼,子殊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
既然他都说了她是他的未婚妻,蜻蜓也不能再纠正过来说我是他妹妹,只得哼哼哈哈地含糊过去。
冬雪先前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已经猜出了大概,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放到以前她一定会对子殊怎么会喜欢蜻蜓感到万分不理解,现在她已经明白爱情是这世上最玄而又玄的东西,根本无法用常理推测。
蜻蜓将冬雪带到车上,看她好象饿了找了盒点心递给她,“先随便吃点点心,到了前面镇上再帮你弄好吃的。”虽然蜻蜓和冬雪不熟,还被她弄走一颗钟情丹,不过她目前的情况的确值得同情,更况且那颗钟情丹被她拿走对蜻蜓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冬雪放下点心盒子,长叹一声,“你不是问我海棠为什么要杀我么?”
蜻蜓点点头,“是啊,他为什么要杀你?”
她记得四年前冬雪说过要去万花宫找海棠,不知道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冬雪笑了笑,“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神色一片凄凉。
蜻蜓一听就怒了,这个海棠还是不是人?简直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不,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连畜生也不如。
冬雪接着道:“以前是我太傻了,以为只要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接受我……蜻蜓,他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受,可是他根本就是恨我。”
蜻蜓见冬雪脸色越来越苍白,已是力不能支,心想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这种事情越说越伤心,急忙岔开话题:“你这几年看见我师姐没有?”
可是说起贺小莺就想到了落雨蝶,蜻蜓心底顿时一阵刺痛。她险些死在自己母亲手上,而母亲对她痛下杀手的理由却是如此荒诞。
冬雪并没有察觉到蜻蜓的异样,甚至没有留意到蜻蜓的问话,只是怔怔地想,“如果我没有找到海棠,我也许还在找他的路上,也许改变心意嫁给了师哥。不管怎样都不会象现在这么惨……唉,我到今天才明白,他只是用来思念的,不是用来爱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
中午时分,马车进了小镇,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蜻蜓跳下车子,对站在车旁的丁耀文道,“丁大哥,麻烦你扶冬雪下车。”
走到子殊身边,见他脸上戴着先前那张面具,正抬头看客栈正门上方挂着的牌匾。
蜻蜓跟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牌匾上写着“金石客栈”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除了字写得不错,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吃过午饭,子殊带着孟记出去办事,蜻蜓和冬雪窝在房里聊天。说也奇怪,蜻蜓和冬雪来往并不多,可两人偏偏能聊到一起。
冬雪没有再提起海棠,蜻蜓自然也没追问他们之间的事,她知道那些事已经成了冬雪心头的伤,正如她不想再提起落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