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心里一紧,冲口而出,“子殊,我不会离开你。”
子殊淡淡地道,“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总是说走就走。蜓儿,你也清楚我是怎样对你的,我不勉强你,你愿意走就走吧。”
蜻蜓傻眼了,她之前确实想过悄悄离开,不过始终犹豫未决,现在看到子殊心碎神伤的样子她连一点儿那样的想法都没了,上前抱住子殊的腰,轻声说,“我不骗你,我是说真的。”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当她听到他快得不象话的心跳声她突然明白了他在害怕,他怕她真的象他说的那样转身就走。
她不由将他抱得更紧,眼圈阵阵发红,“子殊,我发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要相信我。”
她这辈子发过很多誓,虽然常常是用来敷衍别人,但这次的确是完全出自真心的。
子殊却不为所动,仍是一脸冷漠。
蜻蜓刚想再说些好话哄哄他,忽然听见穆棺在外面嚷嚷,“不错不错,这个金丝石椁好得很,果然个好宝贝,配得上老夫这样的世外高人!”
随后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蜻蜓连忙松开手站直了身子,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却是当归两手一左一右牵着孩子走了进来,眉开眼笑的,“解谷主,多谢你帮了我这个大忙,今后你要是有用得上我当归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对不会推辞。”
当归这些年想孩子想得都有些魔障了,现在终于和孩子团圆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再加上她刚刚从孩子的话里得知前夫对孩子并不是很好,她就更加庆幸他们能回到自己身边,因此早把先前孟记对她的不敬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对子殊的满腔感激之情。不过当归主动提出愿意给子殊帮忙倒并非完全出于感激,此外还有示弱的成份。暮月谷的势力实在太大,她不想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个超级强人。
穆棺对两个外孙并不十分热心,全部心思都在金丝石椁上,此时心花怒放得一朵接一朵的,恨不得子殊再带几个毒得半死不活的人的人过来,他好乘机多划拉几个千古奇棺。
父女两人一个依依不舍一个心怀敬畏地送走了暮月谷谷主,然后穆棺飞奔回去和他的石椁热烈拥抱,当归则带着两个孩子去找好吃的。
蜻蜓坐在马车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有心和子殊说说话,可子殊对她的态度始终十分冷淡。好不容易到了一座湖边,蜻蜓总算找到借口,说是要到湖边散散步。
下了马车,蜻蜓见子殊并没有下马,赶紧死皮赖脸地拽着他的手,让他跟自己一起走走。
子殊和蜻蜓并肩走在湖边,还是一句话不说。
蜻蜓急了,把他拉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小声说,“我都说不走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子殊瞥了她一眼之后目光立即转到别处,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蜻蜓有些憋气,不过因为理亏暂时还不敢发做,拉起子殊的手笑嘻嘻地道,“解谷主侠骨柔肠大爱无僵,就不要和小女子我一般见识了。”
子殊依旧面无表情。
蜻蜓扑上去抱住他,两手伸到他腋下挠了挠,“来,美人儿,给大爷笑一个。”
子殊推开她就走,蜻蜓愣了愣,硬着头皮拽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子殊,你别生气了。”
子殊回身靠在石壁上,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清冷而又幽深。
蜻蜓一颗心突然怦怦乱跳起来,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觉得摸后脑勺的动作实在很傻,可是手放下来就没地方放了,拽拽衣服,拉拉头发,很快又回到了后脑勺上,“你还......生不生气?”
子殊看了她一会儿,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是我妹妹?你有哪里象我么?我不记得我有这么呆的时候。”
蜻蜓见他终于肯和自己说话,心里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直接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子殊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无论别人跟你说什么,你得想想我是怎么想的,我不希望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蜻蜓被子殊这样一说简直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确实在想法上出了问题,必须改正过来与子殊保持一致,否则光是想想他倍受伤害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犯了不能饶恕的大错。
蜻蜓忙调整好面部表情,满脸狗腿地摇了摇子殊的胳膊,“你说的对,以后别人再说什么我都不搭理,只要明白你的想法就行了。”
子殊微微勾起唇角,“这次原谅你,不过下不为例。”
蜻蜓点头如捣蒜,“绝对下不为例,以后我都听你的。”
子殊在这次出发之前已把穆棺父女的情况查得清清楚楚,包括当归乐于挑拨离间的性格。他知道蜻蜓对他们之间的事还有种种顾虑,而这些顾虑很可能会使蜻蜓放弃他们之间的承诺离开他,所以他开始并没有阻止当归把这些问题明明白白地讲出来,甚至冒险把选择权放到蜻蜓手上。他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她那些危险的念头全部打消,他要她明白,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她怎么认为,只有他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他要她屏弃所有杂念跟在他身边,这样才能保证以后无论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会离他而去。
可他真的害怕她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转身就走,虽然他可以用强迫的手段禁锢她,但那只是到万不得以时的下下之策。
此时子殊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既已达到目的也就不再为难蜻蜓,弯腰抱着她的双腿把她托了起来,蜻蜓轻叫了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她被他这么抱着比他高出许久,她低下头看着他,与他温柔的视线缠绕在一起,整颗心又酸又软,一瞬间很想看到他的脸,
她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可惜仍象往常一样没有揭开。
子殊轻笑一声,一手毫不费力地抱着她,一手把面具揭了下来。
蜻蜓凝视了他许久,迷恋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喃喃地道,“子殊,你真好看。“
子殊没有做声,放下她抵在石壁上,象是要吻她,然而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拉过她的手把她紧紧抱到怀中,蜻蜓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又舍不得推开他,好在他很快将她放开,柔声道,“我们走吧。”
蜻蜓却起了玩笑的心思,挣开他的手跳到他背上,“解谷主,本姑娘命你背着我。”
子殊低低笑道,“子殊遵命。”
蜻蜓看不到他的脸,不过听他的笑声有些异样,不由莫名地打了个冷战,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瘦骨伶仃的小母鸡,而背着自己的其实是只狐狸。
她狐疑地探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老奸巨滑的狐狸表情,反而飘逸得不象话。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因为离得太近,长长的睫毛几乎触到她脸上。她的心一颤,情不自禁地问,“你背我一辈子好不好?”
说完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可怕的是她的声音,软软的,娇柔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地步,甚至比过去那些爱慕子殊的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脸腾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