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同将要破笼而出的怪兽啃噬着灵魂,她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矛盾和痛苦。
子殊原本非要逼蜻蜓做出选择不可,可现在看到她饱受折磨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他扔掉鞭子翻身下马,伸臂抱住她,“不管你怎么想,你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你说我自私也好,这辈子你都别想嫁人。”
蜻蜓依偎在他怀里,含泪点头,哽咽着道,“好,我不嫁人,你也不要娶别的女子。”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终于沉寂在黑暗之中,他们静静地坐在树下,蜻蜓的头枕在子殊肩上,一只纤细的手被子殊轻轻握在掌心。她还是会永远拥有子殊,虽然是以另一种令人伤感的方式。
子殊秀美的下颌抵住蜻蜓的额头,低声问,“在想什么?”
蜻蜓唇边掠过一丝笑意,“我在想……那次和你一起去打猎的事,你是故意把箭射偏的吧?怎么装得那样象?”
她说的是当年他们出府打猎时的事,子殊第一箭射进了石头堆里,第二箭干脆射到了头顶上,弄得那些护卫和随从手忙搅乱,最后只得潦草收场。
子殊不禁微微一笑,“还说呢,你一直喊什么王爷侠骨柔肠,大爱无疆,想必所有听见这话的人都要哭了。”
蜻蜓坐起身,一双秀目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对啊,全京城的人都以为晋王爷是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绣花枕头,怎么能和侠骨柔肠大爱无疆沾得上边儿?”
子殊故意扳起脸,“我就知道你一直口是心非。”
蜻蜓重新偎进他怀里,将他一根修长的手指握在手中按按弹弹,“你才口是心非呢,明明喜欢我,还对我那么凶。”
子殊温柔地说,“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女孩子,我也没不会那么矛盾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察觉到碰了不该碰的话题。
蜻蜓松开子殊的手坐直了身子,讷讷地道,“天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子殊点了点头,“好。”
他却并没有动,反而在她要站起来时猛然把她扯进怀中,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蜻蜓挣扎了几下,他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在这样寂寞的黑夜里,在只有他和她的这样寂寞的黑夜里,也许可以抛开一切,也许可以放纵一次。
蜻蜓渐渐停止了挣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着他。
她是那么爱他,如果上天可怜他们,就让他们永远守护彼此,不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天色微微发亮时蜻蜓在自己的小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记起昨夜他们在外面坐了很久,后来她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子殊就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哄小孩儿似地轻轻拍着她,直到她坠入梦乡。
蜻蜓出了小屋的门就见丁耀文直挺挺地杵在那儿,背后背着他那把宝刀。
她倒吸了口凉气,“你不用来这么早,我又没什么危险。”
丁耀文还是直挺挺的,“落姑娘,谷主备了马车,您先上车吧。”
蜻蜓朝四下看了一看,并没看见马车。
丁耀文道,“谷主怕打扰姑娘休息,吩咐我把马车停在了拐角。”
蜻蜓“哦”了一声,跟着丁耀文走到前面拐角处,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蜻蜓拍拍车厢,点点头,“好车。”再拍拍马头,又点点头,“好马。”转头瞧瞧丁耀文,“谷主叫我去哪儿?”
丁耀文必恭必敬,“谷主要带姑娘出谷。”
蜻蜓一怔。
好端端的出谷做什么?
蜻蜓眯起双眼,狐疑的目光落到丁耀文脸上,“我说丁大侠,你不是还要算计我吧。”
没等丁耀文说话,另一个声音在她身后传来,“蜓儿,怎么还不上车?”
蜻蜓转身拽住子殊的袖子,“丁耀文说你要带我出谷,我们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出谷做什么?“
子殊任她拽着自己,温柔地道,“我要出谷办事,希望你能陪我去,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蜻蜓忙道,“我当然愿意去。”
立刻爬上马车钻进车厢。
子殊翻身上马,随后掀开车帘递给她一张面具,自己也拿出一张戴在脸上。
蜻蜓心想,“子殊这次要去的地方大概不远,不然怎么只让我和丁耀文跟着他?”
自从昨晚两人说好一生相守,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此时伸长手臂揭下车帘,往车窗上一趴,笑眯眯地看着子殊,“解谷主,你骑马的样子真的很帅!”
子殊微微一笑,“落姑娘过奖了,你坐车的样子也很好看。“
蜻蜓没想到他连这么肉麻的话都能接下去,脸上一红,急忙缩进车里,拿起手边的棍子胡乱敲了敲,大声道,“那个姓丁的随从呢?还不快过来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