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闻着挺香的,给我一点试试吧。”舒葵其实会喝酒,而且,酒量还不错。
商墨看看她,往她杯子里倒了一点酒。
舒葵抿一口,“嗯”一声:“是挺好喝的。”
“还要吗?”商墨晃晃酒瓶。
舒葵将杯子伸了过去。
“今天在猎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对国王的态度,可不大恭敬。”商墨边倒酒边说。
舒葵不吱声。
“我最近心情不错,也就算了,否则,你知道绝不会是关进大牢,或天天打一顿这么简单。”商墨放下酒瓶,“你不是想明白了吗?想明白了,就是这样的态度?”
“对不起,陛下。”舒葵低眉顺眼道,“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是自愿到这里来的,而且,虽然是做王后,锦衣玉食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年,之后,进冷宫,成弃妇,还要连带自己的孩子一起受苦,想到这些,我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那就别想这些,你是来和亲的,要做王后了,给我高兴点。”商墨根本不在乎舒葵为什么心情不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等到哪一天,我忍耐到了极限,你就能去地府,跟今天抓伤我的倭猴道谢了。反正你死了,凌玖川也会伤心,虽然不及延续的痛苦看着那么爽,但也不差。”
“是,我知道了。”舒葵答应了,举起酒杯,“陛下,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这杯酒敬你,算是道歉。”
说着,将小半杯酒一饮而尽。
商墨点点头,显得很满意,也是举起酒杯,仰头喝酒。
就在这瞬间,舒葵暴起,手中玄铁匕首直刺向商墨的咽喉。
可是,这一击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商墨只轻轻一挡,舒葵立刻就被弹飞出去,撞得餐厅里乒乒乓乓一阵响。
“你知道我活到现在,身边出现过多少刺客吗?”商墨慢慢走到舒葵面前,“我早就知道你的锦囊里有什么,没收走,是因为我根本不担心。”
舒葵忍着后背的疼痛,站起身来,心中的恨如燎原的野火,越烧越旺。
商墨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并不怕死,是不是?”
一听到他说死,舒葵脑中“轰”的一声,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若不亲手放倒面前的男人,自己就如在地狱受煎熬一般。
商墨发现她眼中汹涌而出的杀意,一愣,似是难以置信。
而就在这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舒葵再次暴起,疯了似的挥舞匕首,一下又一下地不断攻击。
商墨没了之前的冷然,微微皱起眉头,一边躲闪,一边转头观察舒葵。
舒葵浑然不觉,眼神直勾勾的,只管恶狠狠地扑过去,好几次因为收势不及而撞到墙上、橱柜上,却完全感觉不到疼,还是回身,故技重施。
商墨见她状似癫狂,觉得事有蹊跷,便在又闪几次之后,一手刀砍在她后颈上。
舒葵当即瘫倒在地。
商墨叫了人来,把她抬回房间,又叫来医官做检查。
“陛下,殿下的情况有些怪异。”这是医官得出的结论。
“我也知道怪异。”商墨不耐烦了,“为什么会怪异,你能不能看出来?”
“这……”医官犯难道,“请问陛下,殿下晕倒之前,有没有什么症状,或者,吃了什么东西?”
“是我把她打晕的。”商墨直截了当地说,“在那之前,她有点神志不清。”
“怎么个神志不清法?”医官想知道详细情况。
商墨把刚才餐厅里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要是她自杀,我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跑来杀我,她不敢——就是敢,也不至于这么傻,什么计划都没有,只是硬来。”
医官听后,沉吟许久。
“怎么样?能想到什么?”商墨有点等不下去了。
“狩猎时,殿下看到您受伤,有什么反常的言行吗?”医官不很确定,开始往前追溯。
“当时你也在,你都看到了。”商墨一摊手,“她那样子,是恨不得我马上死在她面前。”
闻言,医官又不说话了。
“到底怎么样?”商墨“啧”一声。
“下官斗胆,想要陛下一滴血。”医官躬下身。
商墨一挑眉:“给你,能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吗?”
“可以。”医官点头。
商墨二话不说,以指甲轻划手掌,挤出几滴血来。
“请将血涂抹在殿下的印堂处。”医官说。
商墨依言照做。
奇怪的是,血涂到舒葵的眉间后,并没有干涸,而是慢慢地被吸收了。
医官见状,面色一凛:“陛下小心。”
话音尚未落下,舒葵突然睁开眼,几乎是一跃而起,就要去掐商墨的脖子。
商墨动作更快,一抓一扭间,就把舒葵的双手背到身后,并同时封了她的行动。
“怎么回事?”他转向医官。
“离厌蛊。”这次,医官相当肯定。
“是什么东西?”商墨把舒葵放到床上。
“一种相当古老的蛊虫。”医官对此还是有些研究,“起初养出来时,只会让宿主厌恶某人,是用来对付负心人的,后来,经过不断改造,厌恶就升级成仇恨,乃至杀意。”
“怎么下蛊?怎么催动?”王宫里出现蛊虫,对商墨来说,与进了刺客无异。
“下蛊的方法很多。”医官想了想,“蛊虫刚进入宿主体内,即刻休眠,所以宿主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当中蛊后第一次看到血,蛊虫就会苏醒,如果这时,将血涂抹到宿主身上,宿主便认定这血的主人就是敌人,进而找机会下杀手,不死不休。从此,当宿主睡着、昏迷等意识不是很清晰的时候,只要被抹上敌人的血,蛊虫就会操纵宿主进行攻击。”
“有人给她下了蛊,还把我的血涂到她身上,是不是这意思?”商墨的脸色阴沉下来。
“是的,陛下。”医官从包里找出片创可贴,想帮商墨把伤口贴上。
商墨挥手阻止:“这蛊怎么解?”
医官被问住了。
“不知道?”商墨一瞪眼。
医官赶紧再次躬身:“陛下,离厌蛊太过古老,非常罕见,下官只在文献中读到过,从未见过实物,而且,文献对解蛊的方法语焉不详,下官怕贸然尝试,很可能会对殿下有害。”
“会死吗?”商墨眉头紧锁。
“会。”医官依然答得肯定,“离厌蛊有毒,还在体内时不能杀,否则宿主会被毒死,因此,要解蛊,只有把它引出来,但用什么方法引,下官不清楚。”
“涤魂膏行不行?”商墨第一时间想到了最常用的药。
“可以试试,未必有用。”医官拿出个随身携带的小药罐。
舒葵这时已清醒过来,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又惊又怕,想这下蛊的人,肯定和云净璃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云净璃本人。
“给她打一针。”商墨朝舒葵一抬下巴,“今晚,你守在这里。”
医官说声“是”,挑了药膏点在舒葵的七窍边,又给了一针镇静剂。
随后,商墨让舒葵恢复行动能力,便不再多做停留。
在药物的作用下,舒葵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当她迷迷糊糊醒来,第一个听到的,是莞尔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用?”
医官轻叹一口气,没答话。
舒葵睁开眼:“涤魂膏没用是吗?”
莞尔看医官一眼,随即走过来道:“没事,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舒葵坐起身,笑笑:“这样挺好,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再见商墨了。”
“殿下,蛊虫已经苏醒,不能在身体里久留。”医官是一脸担忧,“时间长了,它会开始啃噬你的内脏。”
舒葵还是笑笑,想着也许再过不多久,自己就可以不在这里受苦,倒反而轻松起来:“不要紧,啃就啃吧,到最后,也就是一死。”
医官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告辞离开了。
“昨天打猎,云净璃也去了,因为她,商墨才受伤的。”舒葵认定了就是云净璃在背后捣鬼,“我怀疑,下蛊的人就是她。”
“可她最近都没有靠近过你。”莞尔有点想不通,“是什么时候,怎么下的蛊?”
舒葵回忆了下,忽然想到一个场景:“前几天,她拿来那个香炉的时候,我们在王宫门口遇到,说过几句话,会不会就是那时?”
“这……真不清楚。”在关于蛊虫的方面,莞尔是一窍不通的。
至此,都是“蛊盲”的两人也就再讨论不下去了。
“事情有点不对啊。”沉默片刻,莞尔蓦地想到一个问题,“全王宫都知道云小姐不喜欢你,她要是对你下蛊,不是也太傻了吗?陛下是明令禁止在王宫里用蛊的,这追查起来,第一个找的肯定是她,她跑不了。”
舒葵想想,觉得这话没错:“除了她,还会有谁?”
“想要杀了陛下的人呗。”莞尔想都不想地答道,“想要国王死的人,那可就多了。”
“为什么要对我下蛊?”舒葵不明白,“我一点本事都没有,让我去杀他,不是以卵击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