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后,是国王的老婆,按照常理,你们应该是最亲近的。”莞尔一脸“怎么连这都想不明白”的表情,“再说,你一个凡人,谁会防备你,怕你动手?”
“可那人没想到,我们其实并不亲近。”照这么说,舒葵倒是觉得也有道理。
“对,他失算了。”莞尔说着,脸上表情凝重起来,“舒葵,你知道吗,如果行刺国王,按照悠岚国的律法,无论是否知情,是否成功,都是要被判死刑的。”
闻言,舒葵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并无所谓:“死刑就死刑吧,最好,还是立即执行,也省得我让这什么蛊啃内脏了。”
语毕,嫌在房间里气闷,出去散步去了。
她来到清雍居外的花园,边走,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昊苍宫前的小花园,想到凌玖川,还有那一晚,买了一芳环回来,两人在凉亭里小坐时的情景。
“你是想玖川陛下了呢,还是在想接下来该去跟谁说我打算害死你?”忽然,云净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舒葵转身,勉强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云净璃斜睨着她:“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敢去刺杀商墨陛下,弄得我那里几个当差的小丫头,一早上的,活也不干,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得感谢给我下蛊的人,不然,我没这么大胆子。”舒葵也没有好口气。
“我可跟你说清楚,蛊和我没关系。”云净璃澄清道。
舒葵不响,心道有没有关系,只有你自己知道。
云净璃则“哼”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这一个个的,都只听一面之词,以为是我想害你,只有陛下最了解我,知道我最讨厌虫子,才不会去弄什么蛊,我要是想你死,直接叫云雪卫动手就是了。”
舒葵无意与她争执,又笑一笑,打算再去找个清静的地方。
云净璃不让她走,跨步挡在她面前:“我警告你,别再到处说是我下的蛊,否则……”
“否则怎么样?”舒葵打断她,“你杀了我?好啊,动手吧,反正我犯的是死罪。”
云净璃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回什么。
“还是让你的云雪卫省点力吧,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抓人打人,够累的了。”舒葵索性把想说的都说出来,“我没有到处说是你下的蛊,而是你平时的所作所为,让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你,是最想害我的那个人。”
云净璃瞪着大眼睛,还是无言以对。
“蛊虫在我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始啃我的内脏,到时候,欢迎前来参观。”舒葵说完,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几乎整整一天,舒葵都在花园这里逛逛,那里坐坐,莞尔曾来找过,但舒葵不想回王宫,也没吃饭的胃口。
等到了日暮时分,商墨出现了。
他是不声不响地从身后来的,才靠近,就封了舒葵的行动。
舒葵看到他,怒火又熊熊而起。
“冷静,冷静。”商墨一手掌心朝下略压,“如果不这样,最终,也是会和昨晚一样,我把你打晕,然后扛走。”
“你来干嘛?”舒葵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仇恨。
“我有件事要宣布,你得在场。”商墨说着,打横抱起舒葵。
“是要判我死刑了吗?”尽管嘴上说不怕死,可等事到临头,舒葵还是有些难过。
商墨不置可否,只边走边说:“犯上作乱,大逆不道,是死罪。”
“那为什么不先去找给我下蛊的人?”舒葵心下一片黯然。
商墨说句“正在找”,便不再开口,不一会,就来到王宫大殿。
王座下,文武官员站了满满四排,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被抱进来,放到椅子上的舒葵。
商墨不出声,到王座上坐好后,才道:“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还有什么想到了,没准备的?”
“回陛下,各项准备工作正在有序进行。”一个文官答。
“好。”商墨点头,“请诸位来,是想宣布一件事——大婚当日,全国大赦。”
这话说完,大殿上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边写着什么,边走了出去。
大殿上也慢慢有了声音,都是一叠声地叫好。
“还有什么事吗?”商墨扫一圈底下的人,“没事就散了吧。”
众人随即鱼贯而出,议论纷纷。
待人都走完,殿外再无动静,商墨起身,来到舒葵面前:“好了,你的死罪就要被赦免了。”
舒葵不做声。
商墨遣退了随侍,蹲下,与舒葵平视:“我不会让你死,不然就太没意思了。你中蛊而行刺的事,不用我去放消息,就已经成为越来越多人的话题,很快,凌玖川也会知道。”
舒葵瞪着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商墨倒是很享受能看到这样的眼神:“你看,我多仁慈,念在你是被人下蛊,也是受害者,不仅不追究,还下令大赦,有我这样的好国王,真是悠岚之幸。”
舒葵不理他,心道你和云净璃还真是一对。
商墨站起身:“明天有祭天仪式,你得跟我一起去。”
“我现在还是罪人,你不怕带我去,惹得老天爷发火?”舒葵翻个白眼。
商墨笑起来:“我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仁君,老天爷喜欢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发火?再说,这也就是个仪式,在女娲大神的雕像前拜几拜就好了,一块石头,不会在乎你是不是想杀我,是不是罪人的。”
说完,命人取来绳索,先将舒葵一圈圈地绑了,再解开她身上的禁制,让抬回房间去。
“这……怎么了?”莞尔站在楼梯口迎接,看到舒葵这样,很是惊讶。
“商墨带我去大殿,怕我打他。”舒葵被放下,松了绑。
“去大殿?是不是宣布大婚当天,要全国大赦?”莞尔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这消息已经在整个王宫传开了。
舒葵“嗯”一声。
“那你是不是就不用被处死了?”莞尔又问。
舒葵点点头。
“太好了!”莞尔一下抱住她,看起来非常高兴。
舒葵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想着自己将来的命运,想到凌玖川每次一接到自己的消息,必定愤恨交加,又想到人间的家人,凡此种种,都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莞尔没有发现她的难过,自顾自开心过后,便又走进走出地干活了。
舒葵靠在床头发呆,情绪十分低落,不论莞尔对她说什么,都只是恍恍惚惚地应一声。
“你已经一个白天没吃东西了,晚饭是不是要我喂你?”终于,莞尔也开始不悦。
舒葵本来还想说没胃口,但看到端进卧室的清淡的饭菜,知道是特地准备的,便不好意思再说不吃,唯有草草扒几口,意思意思。
这一晚,她差不多一直醒着,到天将放亮才打了个盹。
“哟,今天真早。”莞尔来叫起床,一推开门,发现舒葵醒着,有些意外。
舒葵笑笑,下床洗漱、吃早饭、换衣服,全程一言不发,只在离开房间时,道了声别。
王宫门外,依然停着昨天的敞篷马车。
商墨又是偷偷摸摸地靠近,突然出手。
舒葵早料到会是这样,对此已毫不在意,任由他将自己放上马车,做好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都一动不能动的心理准备。
祭天仪式在位于城郊的祭坛举行,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虽然不止是如商墨所说,在女娲雕像前拜几拜,但也并不繁杂。
仪式结束后,大队人马回到王宫,商墨遣走众人,抱舒葵进了大殿。
“按照传统,我得在婚前给你买件首饰。”他低头往舒葵脸侧看了看,“有耳洞,就耳环吧。”
说着,把舒葵放到椅子上,拿了本商品目录,随便翻开一页:“这个。”
“不要。”舒葵一看,是对夸张的大耳坠,“我戴上不好看,不是给你丢面子?”
商墨看看耳坠的照片,看看舒葵,觉得好像是不太适合,便又翻过几页:“这个呢?”
“过来点,看不清。”这次,是副耳钉,舒葵表示,想仔细看看。
于是,商墨将商品目录举到了她面前。
“嗯,好多了。”舒葵挺喜欢这耳钉的式样。
“好像小了点,戴上会好看?”商墨对女性的饰物并不是很了解。
“你把照片放到我耳朵边,看看大致效果不就好了?”舒葵给出了建议。
商墨一听,也对,索性撕下这一页,折几折,凑过来开始比划起来:“行了,没什么好看难看的,就这个吧。”
“这个似乎是有点小,会不会显得你小气?”舒葵像是故意在给商墨出难题。
“那你说怎么办?”商墨扔了手里的纸,不耐烦了,“刚才的大,你又嫌不好看。”
“挑耳环,我比你在行。”舒葵慢悠悠地说,“麻烦陛下,一页一页地翻,我保证,挑一对既能让你有面子,又有品位的。”
商墨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蹲下。
哪知,才刚刚翻开商品目录,他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