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咳了。”刘谨瞪了眼德新,重新将目光放到面前这个十七岁的乐喜身上。乐喜不一样了,站到那里的姿态,莫名的熟悉。
杨轶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皇上万福。”
“乔金死了,想必德新已经告诉你了。”刘谨说。
“是。”
刘谨探究地紧盯着杨轶凡的神情,道:“乔金跟你相熟也有七八个月了,不过看来你也并不伤心。”
杨轶凡正琢磨着怎么说话能让龙心不那么疑心,刘谨忽然扔到地上一个小册子,杨轶凡蹲下去捡,站起身摊开册子看,是乔金家里从一年前就开始的改变。
“乐喜,看不出你这么大手笔。”刘谨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定然不是乐喜送的。
“不是奴婢。”杨轶凡沉声道,不由得反问:“奴婢的那点进项,还不是瞒不过皇上?”
德新还不是大总管,再厉害,手也伸不到远在皇城千里之外的乔金家里,也就是说,能这么做的只有刘谨。
“胆子不小。”刘谨忽然笑了,“看来扔了你几天,倒是长进了不少。”
“多谢皇上。”
刘谨什么都知道,那她应该就暂时性命无碍了。
“乔金只是个小棋子,不足为道。”杨轶凡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乔金杀了乐喜,又被别人杀了,一命抵一命,到底是公平呢,还是对生命的践踏呢?
她不知道。
其实不论什么时代,都不允许如此心狠之人滥杀无辜,只不过有人逃得过法网,有人逃不过而已。
“德新,你先出去。”刘谨忽然淡淡发话。
德新应声,顺从地从边门无声退出去。
刘谨长久没说话,殿内气氛凝滞,杨轶凡心头一跳,忽然不安起来。
“乔金投在乐喜水里的毒,叫做解忧,意思就是,人会在不知不觉中,从梦里解脱,算得上是最仁慈的死法。”刘谨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名字好听,但杀人于无形,没有人能从解忧手下幸存,乐喜也是一样。”
几乎有什么话要从刘谨嘴里说出来了。
杨轶凡呼吸也急促起来,低声说:“崔领事不知道奴婢出来,奴婢还要早早回去。”
“崔领事?哦,对了,崔领事跟朕提了,乐喜今天喝了乔金递的水后,不出一个时辰就在床上没了呼吸,一个死去的人,如何又能重新站在朕面前,同朕说话呢?”刘谨扯扯嘴角,冷笑。
杨轶凡忍不住后退一步,刘谨已经从台阶上迈步走下来,不急不缓地逼近杨轶凡。杨轶凡迫于压力,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墙上,退无可退。
刘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张皇,温声说道:“有什么,是朕都不知道的呢?”
“有什么能瞒过您呢?”杨轶凡强自回答。
刘谨面上的失望转瞬而逝,他刚要转身,却忽然改了主意,他一字一句说话,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到乐喜身上,到现在都不同朕说实话,裴意如,你果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