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肖毅然看了眼邵文骢,表情微怒的问道。
“标下邵文,请求随军出征。”顾阑珊双手抱拳,恭敬的行礼。没有因为肖怡然的怒气而有丝毫的退缩。
“在这等我们归来,那里不属于你。”他想为她建立一方相对安全的天地,只是那样的地方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等待的感觉,害怕那种担心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标下从军不是为了安全的,请校尉准许。”顾阑珊继续恭敬的行礼道,她不想退却。从昨天得知他们要出征,她便一直在筹划着怎么样才可以跟他们一起,看着昨天他坐在黑暗里孤独的身影,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只是她忽略了,肖毅然也有肖毅然的坚持,在肖毅然的世界,一旦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扭转的。
“把她送回营帐,违令军法处置。”
顾阑珊看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不带一丝感情,陌生到使她害怕。她没有再坚持,不想在他还没有出征,就做那个违抗他军令的人。
“你们一定要回来,我等你们!”顾阑珊说完,眼圈有些泛红,鼻音明显,调转马缰,往营帐方向走去。
肖毅然看着那消瘦孤单的背影,心口隐隐作痛,直到那瘦弱的身影消失,才整队继续出发。在城外不远的地方,把顾阑珊送回营长的小兵终于追上了大军。
“报告校尉,已送回。”肖毅然点点头,挥舞长鞭,马长鸣一声,载着它的主人向未知的路程极速前进。
人虽回,心已走,顾阑珊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那把肖毅然常爱坐的椅子。用手支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茶碗发呆。
“走了?”老先生问道。顾阑珊还是毫无反应的坐着。老先生起身走到顾阑珊面前,顾阑珊注意到老先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营帐。
“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顾阑珊收回涣散的目光问道。
“想跟你聊聊,可以吗?”老先生微笑的看着顾阑珊问道。
“当然可以,先生想要谈什么呢?”
“谈谈你最挂念的人。”
顾阑珊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红晕从脸上慢慢晕开,蔓延到了脖子上,稍稍镇定了下思绪,才开口道:“老先生,您现在怎么也爱打趣人了?”
“老夫有个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老先生坐在顾阑珊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杯茶,用茶杯盖划着茶叶沫子,等待着顾阑珊的回答。
“老先生请讲。”顾阑珊说道。
老先生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说道:“在森林的深处,住着两只五彩斑斓的鸟,他们一起觅食,一起停留在老树上休息,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顾阑珊有些不解,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突然讲这些,但眼睛里依旧流露出了渴望的神情,每个女人的心中都是渴望爱情的吧。
“一天,两只鸟如往常一样停留在树干上休息,它们没有注意,其实一支羽箭已经在它们身后等候多时了。箭出鸟落,一只不幸被射伤了翅膀,落在了地上,另一只则跟着飞到了地上,猎人走近看到的是两只鸟。在猎人伸手去抓的时候,没有受伤的鸟飞了起来,看着那只落地的鸟被带走了。”
老先生停下来,手伸向茶杯,顾阑珊则忙把茶杯双手递到老先生手里,紧张的问:“然后呢?”
“然后受伤的鸟被关在了笼子里,看着笼外的世界,看看笼中的自己,它会难过,难过为什么它会会丢下自己飞走,是不是从始至终,它都不曾爱过自己。”
“没有想到,第二天另一只鸟就来了,而且之后的每天都会去看它,给它****伤口,给她带吃的,更想要伺机救它出去。只是他们不知道,猎人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然也就发现了这一现象,在笼外不会吹灰之力就逮捕了另外一只鸟,它们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内双双落网,沦为了猎人餐中的美味。”
老先生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有时候,暂时的放下,未尝不是对彼此最好的救赎,握得越近的沙子,会失去的越快。”放下茶杯,站起来坐回到药柜前的桌子,摆弄药材,只是眼睛还是会时不时的看向顾阑珊的方向。
顾阑珊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茶杯,眼眶有些湿润。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是啊,有多少事输在了造化上,造化弄人。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如果能被控制的感情是不是也就不是感情了呢?
“谢谢先生,只是邵文做不到。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请原谅邵文的执着。”
“哎~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路还是你们自己选择怎么走。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够了。”老先生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仿佛也闪着泪光,曾几何时,他也这样的执着过,只是现实的残酷,不紧紧只是有执着就可以的。
一连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顾阑珊也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如果你没有真正挂念过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明白这种滋味的。顾阑珊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她常常的安慰自己,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他可能还活着,不是吗?
在每天的期盼中、等待中,半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消瘦的身躯更加消瘦了下去。她每天都盼着、等着。她开始习惯了每天傍晚去城门处看着紧闭的城门发呆,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前,显得的是那么渺小、孤单。
依然是一个血色的黄昏,之所以用血色形容,是因为那晚的夕阳格外的红,仿佛被鲜血浸染过。顾阑珊依然凝望着城门。夕阳西下,洒在她脸上、身上,衬得皮肤越发白皙。粗陋的男装根本遮不住她那秀美的容颜。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由几不可闻,到清晰明了。顾阑珊心怦怦的乱跳着,跳出了新的高度,新的频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声音是真的。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摒住呼吸,伸长耳朵,仔细的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瞬时像盛开的烟花般,绚烂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