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动作一顿,就感到身后一阵劲风,八杆长矛齐齐指向我。八个官兵已经把我围住中间。
“你是什么人?”一个为首的士兵走过来冲我道。“城门已关,你深夜在此干什么?”
我心里暗暗高呼不好,急着想对策,表面上和他们周旋。
“我奉王爷之命深夜出城所谓要事,怎么?你们在此拦下我,若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们担当的起吗!”我思衬着,若是采用武力解决必定会把事情闹大,要是趁机逃走他们必定戒备起来,今夜我们想潜进城更是难上加难,如果耽误了今天,那要在三日内将那小贼抓到也不可能了,所以我索性顺水推舟,反过来质问他们,还可能蒙混过关。
“那你倒是说说是那位王爷,有信物吗?那给我们看看,不然别想开城门。”没想到那士兵并不好对付。我确实没有什么信物,就算是有,他们拿着信物去调查也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见我不吭声了,那士兵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没有信物?你深夜出城还要掩人耳目,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快把他抓起来!不要让他跑了,把他送到监军那里去!”说罢便围过来。
我出城需要走城门?你再高的墙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好么?姐姐我明明是翻墙进来的OK?要不是那墙太高了他们翻不进来我犯得着冒这么大险吗!
我暗自叫苦,但这些只是心里话。见情况有变,我只好准备逃跑了。
“都退下!”
不知是什么人喝了一声,守城士兵们齐刷刷停住动作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披墨色长袍的男子坐在马上驾着马向我们这边奔来。像是奔跑的缘故,他脑后的发丝飞舞扬起,但不怒自威,带着一种王者的压迫感。士兵们一时间立住,望着他走进后才惊觉似得纷纷单膝而跪。
“参见大人!”
我微微愣神,古代男子都这般仙风道骨么?现在的仿版简直被秒的渣都不剩。刚刚我听他们叫他大人?哦,应该是哪个都督吧。只不过这段历史记载的并不详细,时代太久远了,要不然我肯定知道这是哪个人物。我这么想着。
不对!这下好了,怎么惹出来一个大人物,完了完了,这回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了。
“启禀大人,这个敌国的奸细想要半夜偷溜出城,被小的们擒获了,请大人处置!”那兵头直接一指我,示意那个什么大人注意我。
“哦?”来的人跨下马,将手背在后面,走到我眼前。
他个子比我高很多,我不得不仰起头与他对视。浑身的儒雅气息,五官活像是画作一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竟生得这样一副好皮囊,飘然若仙。披在肩上的长袍遮住他修长的脖颈,虽然长得高高的,却并没有给人一种生猛的感觉,在我看来他的身材反而很匀称。
我忽然反应到我看他的眼神很不合情景,现在我是一个要被他抓进大牢搞不好什么老虎凳辣椒水最后可能被还会胡乱定一个乱臣贼子罪名处死的可疑人物,我怎么流露出一丝丝欣赏的神情?再说我现在穿的是男装啊啊啊啊,搞什么,龙阳之癖?丢人啊~我才来了几天,能力就退化了吗!!
他眼神中浓浓的笑意,神色温和的看着我,完全不是一副看罪犯的样子。那一脸桃花盛开的表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作者:明明是看见帅哥hold不住了好莫~)
“你们说你们抓住的这个敌国奸细?”他眉目温润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对那群士兵问着。
“是的,这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出城,肯定是去给敌国送消息去了。”
“那,按你们的意思,我就是反贼了?”他说的话依然不温不火,但是却针针见血,每句话都藏着刀锋。
“小的们不敢!”八个人闻言像是五雷轰顶一般,一下子头垂的都要埋进衣服里了。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我的人你们都拦下了,既然你们认定我的人是奸细,那我不就是反贼了?”他理了理袖口,语调轻飘飘的。
“小的们有罪!”士兵们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恭恭敬敬的冲他抱拳。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不是应该压我进大牢了吗,现在这是唱的哪一出?他这是……在帮我?
“大人息怒!小的们口无遮拦,有眼无珠,小的们罪该万死!”
他揉了揉眉心,一拂袖道:“行了。再耽误下去,坏了大事,我定要追究你们责任。快开城门。”
“是!多谢大人饶小的们不死。”一帮人连忙起身。
我看着他,怔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道谢?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客套客套?恐怕他这种性格我会呛一鼻子灰。我看了他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城门已经被打开了。
“姑娘你看我好久了,怎么了?”他笑着对我说道,又开了一脸桃花。
“啊……没有,就是,就是奇怪你为什么帮我。”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脑袋一抽,姑姑姑姑姑姑娘!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随即我低下头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装束,完全是小少爷的模样嘛!还是个正值花季的十六岁妙玲少爷~
看见我突变的神色和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的行为,他笑意更深了几分。忽的伸手拍了拍我的发顶。
“太娇小了,小胳膊小腿细细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孩子家。”说罢顿了顿,收敛了笑容望向已经打开的城门,“城门已经开了,你快点做自己的事去吧。再晚可就误了时辰了。”
他的话点醒我了,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那里看我,望到我回头冲我笑了笑。
我转身折了回去,他有些不解。我在他面前挠着头问道:“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帮忙。我叫唐浅溪,大人能不能告诉浅溪大人的名字,往后浅溪一定会涌泉相报的!”
“那你记好了,以后我可等着你答谢呢。”他弯起好看的眸子,嘴角浅浅勾着,“我叫季岚。”
“多谢了,季公子。”我歪着头对他笑了笑。他微微楞了一下,而后也回之一笑。
等到我接来锦若和江水进城,他俩还向我抱怨了一通。这年头……唉。
“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翻下墙就被守城的士兵抓住了呢。”锦若撅着小嘴。
“我就那么弱?别小瞧我好不好!”我不服的嚷道。
“就是啊,浅溪姐姐,你害得我们担心死你了。差点就要抄家伙进去救你了!”江水一本正经的给我伤口撒盐。
“什么啊,我一翻下墙就去开城门,谁知道那城门那么重啊。”我愤愤不平。只不过省去了季岚为我解围那一段。
“你不是飞檐走壁智多星吗,怎么比我还笨,推不开就不会想别的办法啊!哎呀呀……”锦若义正言辞道。
“就是就是。”江小白眼狼出声附和着。
我的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耳朵里喊:我!竟!然!被嫌弃了……被嫌弃了……被嫌弃了……明明以前只有我嫌弃别人的份好么!这简直是对我的自尊心莫大的伤害!我要求赔偿!呜呜呜~(作者:理由不值得同情,驳回~)
入夜的时候街上平静的很,街上没什么人,我们紧赶慢赶的来到翎香楼下面。天色虽晚,但里面依旧是歌舞升平,好不热闹。纱幔丝绸挂得里里外外,萎靡的红灯照的里面一派春光。和早上那个个懒懒散散的松懈状态完全判若两处。我们跟着江水寻找面好攀爬的墙,江水则拿着上午锦若带回来那个布包。
“从这里爬。”我考虑了一下,指着挨着巷口的西墙对江水说。
“嗯,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就好了。”江水整了整衣摆,弄出凌乱的样子。
今天他打扮得一副大家少爷的模样,多亏了锦若赶制出的锦衣。这么看来江水的样子真的像公子哥了,只不过他的个子不够高,我嘱咐锦若在为他缝靴子的时候将两块方木放在了鞋底。
锦若点头,把手里的布包递给江水,就见他拿起布包敏捷地爬上矮墙,闪身翻了进去。我和锦若便等在墙下。
过去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墙头探出来,眯缝着眼睛冲墙角底下的我和锦若笑了笑,呲着一口小牙,麻利的从墙上跃下来。
“东西送到了?”我看着江水踩在地上一个踉跄,上前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那是自然。”他挤眉弄眼的说道。
“既然东西送到了,明天我们就去约定的地方等着吧。”我抬头看了一眼正乐声阵阵的翎香楼。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怕那姑娘察觉到我们。”锦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神一直盯着楼上的某一处。
“嗯。”
因为此时已经是深夜,我们三人找了一家客栈,三个人一间房住下了。锦若和江水累极了,早就睁不开眼睛,刚进屋子来不及洗漱就扑倒在榻上睡了。我把他们扶上床脱掉鞋子,为锦若掖了掖背角,转身出了屋子。
现在已是深秋,入夜的时候更冷,我走出屋子就感到阵阵凉意,只好紧了紧衣衫迈步沿着街道走着。这时候是我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隐隐压制在心底的烦躁和焦虑让我越发努力的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其实更多的是心里那份不确定,这次主动为江水洗冤可能是我做事情最冲动的一次,一旦失败的后果就会是我难以承担的,我并不认为那个府尹会放过我们,除非我如约抓到偷宝砚的人,而这次,我在赌。
我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乱逛,也记不得是怎么拐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月色如水般柔和的照在树上地上,河水波光粼粼,似乎在月色下流得更慢了,我听着河水潺潺流过冲刷沙石的声音,心里的躁动减少了半分。忽的,似乎从这流水声中还充斥这另一种声音,与这水声仿佛是天作之合,同样的清澈悠远,我侧耳听着,心思细腻了起来,焦虑完全没有了,听着那悦耳的声音一点一点敲击在心上,心底渐渐柔软。
是箫声,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箫声。
我不禁慢慢踱步过去,循声望着四处,这时候很静,除了箫声水声,还有几声蝉鸣,似乎这天地间仅我一人。
在哪呢?谁在吹箫?我走在岸边,随着箫声变得渐渐清晰起来,我走到了一棵柳树的下面,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几分苍凉。
箫声嘎然而止。我抬头向树上看去,树杈间似乎隐隐有着一个人影。旋即,我看到树上的枝叶微微颤了颤,那人一翻身跃下树来。
他轻落在我面前,站的稳稳的,落地时下摆的衣角轻轻翩起,腰间的饰坠也晃了晃。我端详起他来。他与季岚不同,眉目中少了几分温文尔雅,也和浑身莽气的匹夫更是天差地别,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了熟悉的感觉,那种气度,就像是我做特工执行任务时机警睿智的神色,军人的傲气。
他眼光平静如水的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自己。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狭长,很深邃,与他对视那刻我感觉到整个人都被洞悉了一般,浑身一僵。五官精致的不像话,好像是雕刻出的一般。从他的眉宇见我感受到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暗红色的衣衫十分平整,身材修长而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一把萧。
当我注意到他手中的萧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心里暗暗震惊着。那把萧好似冰雕一样,透彻清凉,散发着阵阵清冽,就是那月光也不及此萧的光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制成这把萧应该是几千年之后出土的全世界仅存的一块宝玉——寒冰玉。只可惜出土时这块玉箫已经支离破碎,仅存的一块萧身碎片被博物馆作为世界文化遗产严密保护了起来,我记得如此之深是因为我当时还负责亲自护送过那块玉,确确实实的见过,真是块好玉,即使被埋在土里几千年光泽也未减半分。而此时我却见到了完整的一块,整块寒冰玉被雕成一把萧,正握在眼前男子的手中。
可能是注意到我看他手中萧时神色的变化,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把玉箫,又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你认得此萧?”带着一枚玛瑙盘龙戒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萧身,我看着戒指又想到了另一件出土文物,就是此戒。
哦买嘎的,这人谁啊,这两件宝贝文物都在他手上!
我轻轻点了点头,“这把萧是整块寒冰玉所制,十分难得,光看这色泽就能分辨出来这萧的价值不菲。”缓缓答道。
他愣了愣,看着我的目光变了变,随后把手中的萧送到我面前,试探似得问道,“既然你识得,那便吹一曲给我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