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小被老板娘买回家的,在她开的酒馆帮忙打杂。老板娘贪财,每每酒馆来了小有名气的财主或者是朝中官员,她都会想尽办法套近乎。其中就属那位王府尹经常来光临。那天王府尹从商贩手里得了一方宝砚,大家都传得沸沸扬扬说那宝砚有多贵重稀有难得一见。王府尹心情大好,在我们酒楼宴请了几个老朋友,说是要一同鉴赏。我那天打了两个碗,被老板娘罚到后院砍柴。”
“一直到晚上,宴会开始了,后厨忙的不可开交,老板娘又叫我去后厨帮忙生火。一开始大家都各干各的,一会菜便传完了。王府尹请来了一班戏子,前院歌舞阵阵,本来都很平静,我们等在后厨,准备一会去收拾碗筷。期间我出于好奇,就偷偷跑出后厨,想要看看前院的歌舞。我躲在墙角看歌舞,看着看着就觉得很困,靠着墙睡着了。等我醒来就发现大家都匆匆忙忙的,前院的碗盘也打碎一地,连着老板娘在内,所有下人都跪在地上。王府尹大发雷霆,叫老板娘给个说法。我想到可能是宝砚被偷了,就看见老板娘清点人数,发现我不见了。”
“然后老板娘就马上去搜我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宝砚。正好我又不在,老板娘就和王府尹说是我偷了宝砚,畏罪潜逃了。王府尹很生气,我看见他打了老板娘。说是一定要我们把宝砚给他找到,不然就让我们酒馆再也开不了张。王府尹走了之后,我亲自去找老板娘,我告诉她我只是睡着了,并没有偷他的宝砚。老板娘害怕王府尹怪罪,就打了我一顿,让我去顶罪。”
江水很详细的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全都和我说了一遍。我撑着下巴靠在窗前思考其中的疑点。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江水替真正偷了宝砚的人背了黑锅;王府尹贪慕虚荣,得了宝砚四处炫耀,就连大张旗鼓的宴请友人也是为了显摆显摆,惹得贼人惦记真是活该;再就是我注意到江水说他看着看着歌舞就觉得很困,很有可能就是小贼在江水睡着的期间偷了宝砚嫁祸到江水身上的;老板娘攀枝附贵,竟然害怕怪罪作出屈打成招的事来,真是便宜了她。
我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江水说的经过,突然灵光一现,不禁唇角一扬。一旁的江水看见我突然诡异的坏笑,楞了一下。
“我知道这个案子该怎么查了。”说着拍案而起,没等江水反应,就被我拉出了屋子。
“去——去哪啊、”江水被我拉着在大街上狂奔起来,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喘着气对我问道。
“这次查案,我需要找一个朋友帮忙。”我头也不回的跟他说,拉着他朝着主街跑去
另一边——
房间内。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江山层峦叠嶂,炊烟四起。案桌上摊着一卷帛画,水墨江山。笔法流畅,如行云流水,天下帝皇自心怀天下,一派王者风范在这一点水墨中气度尽显。
身后传来轻微的气息。
“说。”他的话语简介平淡如常。
那人本想收敛气场,却没想到刚落地就被他察觉。
“禀公子,那姑娘已经想到对策,着手查案了。”来人恭敬地单膝跪地,左手在上抱拳道。
“这么快吗……”他呢喃道,随即轻轻说了一声,“你便在暗中保护她安全便好。有什么棘手之处你回来禀报我。”
“属下领命——”身后气息消散。
他不语,身形依旧立在窗前,眼底如浓墨,俯视着楼亭下处处民居,背影看去竟有些孤寂。
镜头转换——
我带着江水从老爷爷家出来跑来跑去绕了好几个弯路终于找到了早上来时那条街道。眼尖的一下就看到在一处忙的不亦乐乎的锦若,那家伙,我出来这么半天竟然卖了那么多东西,真是“奸商”。
“走,带你认识一下锦若姐姐。”我笑着拍了拍江水的头,江水装作气愤的瞪了我一眼。
“锦若!”我牵着江水朝她跑过去,叫道。
锦若正在低头数钱,听见声音就抬起头看过来。
“好啊,赚了这么多。”我没注意到锦若疑惑的眼神,径直走到她面前。
“浅溪……你这么快就、”锦若眼神暧昧的看着我和江水牵在一起的手。
我眼角一抽,哪跟哪啊!没想到锦若看见江水唰一下变红的脸,和触电一般缩回去的手,误会的更深了。
“你啊!”我勾起手指在锦若额头上敲了一下,“瞎想什么!”
随后我把一旁的江水推到她面前,“这是江水,这位是锦若姐姐。”
“锦若姐姐好。”江水挠了挠头。
“呃,嗯,你好。”锦若冲他微笑,随后偏过头来问我,“我就一会没看住你,你怎么给咱俩认了个弟弟……”
于是我和江水声形并用的给锦若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那你想怎么做?”锦若问道。
“我想让你帮我画一副地图。”我拿起摊位上的一个簪子,摆弄道。
“地图?”锦若一愣。
“嗯。就是把咸阳城各条街道画在布上,把每条街道的各处酒馆粥铺商铺……标在上面。我要用它一处一处排查。”
“那好,我明日就把它画好给你。”锦若想了一下说道。
江水看见锦若有事情做,也吵着要帮忙。
“你当然有事情做,而且是重头戏。”我一脸神秘的看着江水,接着正经道,“今天这么一闹,真正盗宝砚的人肯定知道我们要查案。难免不叫人留意我们,所以我要你陪我演一出戏。”
……
“包在我身上。”江水一脸坚决,逗得我捏了捏他的脸。
真正的好戏开始。
今天是第一日,我拿着锦若给我画的地图,换了一身男装进城。为了掩人耳目,锦若则乔庄成我,假意去各处当铺打听宝砚的下落。我其实早就想到当铺,但反而是最容易想到的线索越是没有用的。他们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我的目的则是各处的戏院,听江水说王府尹最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叫《伐子都》。我看了一眼眼前这栋戏院,这是锦若在地图上标处最大的戏院——翎香楼。一到门口就听见立面的花旦吊嗓子的声音,我头皮一麻,想起来那首神曲《忐忑》。屋子里走出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娇媚的过来扯我的胳膊,把我迎进屋里。
进了屋里就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几个身穿薄纱裙的女子,姹紫嫣红,到处充满着重的胭脂味道,那些女子个个妆容艳丽,声音娇滴滴的。听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应付手持凶器的恶徒我可以,但是眼前这景象实在让我应对吃力。
我不想再和她们周旋,直接道明来意,“你们这里有没有会唱《伐子都》的戏子,我家老爷过几日大寿,想请这城中最好的名伶去祝寿。”
一听我是个小厮,围过来的女人一下子少了大半,只留下这里的老板娘。我感觉一下子耳根清净了好多。
“敢问是那位大员外?”招待我的女子问道。
“我们李老爷,怎么?”我装作嚣张的的样子。
俗话说狗仗人势,看着一个小厮都这般嚣张,李员外必定是个大人物,可不能怠慢了。其实哪里有什么李老爷,根本就是我随口胡诌的。
“哟,原来是李老爷啊。”那女人一脸的热络。
“嗯,有吗?”我趾高气昂的问道。心想:姐是影帝姐是影帝……
“有有有,当然有,小哥您等着,我这就去把她叫下来。”女人眉开眼笑一脸媚相。
不多时,一位身穿绿裙的姑娘被笑盈盈的老板娘请了下来。我抬头端详了一遍那姑娘,长的清秀娟丽,气质柔弱,眉眼娇弱得可以化出水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当我注意到她腰间的香囊时马上反应过来什么。
我不动声色,表面上对这位女子惊艳不已,“真是个妙人儿。老爷肯定喜欢,敢问姑娘闺名?”
“客官折煞奴婢了,奴婢贱名花莲。”花莲说着微微屈膝。
“好,好,好。”我堆得满脸笑,“就是姑娘你了,好好准备给我们老爷祝寿吧!”
“是。”花莲低头行礼。
刚迈出那个压抑的屋子我就重重舒了一口气,大功告成,接着就看江水那小子怎么做了。想起花莲腰间的香囊,我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但是口说无凭,我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
另一边——
深山。林立的竹海把这里与世隔绝,他喜欢这种感觉,可以放下包袱,任自己融入到渺小的生灵当中。踏着柔软的碧草他走进山深处,远远传来悠扬的古琴声。琴声如涓涓细流,虽婉转绵长,却声声有力。琴音清澈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
凉亭间一人端坐在石凳上抚琴,修长的指尖跳动在琴弦之间。一身墨色长袍披在肩上,发顶只别着一根玉簪,三千青丝随风微微飞舞,眼底波澜不惊,好似深潭。好一曲《离殇》。
一曲终了,亭中之人缓缓抬头,对着他笑道,“今天来的晚了。”
他着一袭暗红衣袍,英俊的眉宇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一脸平和的神色。腰间别着一支短萧,精致至极,短萧通体剔透无比,懂玉之人一眼便可瞧出,这只短萧并不是普通的翠玉制成,而是由一整块寒冰玉精心雕琢烧制而成,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用寒冰提炼而成,光泽夺目。
他不语,拿出腰间短萧,缓缓吹响。亭中之人闻声浅笑,轻拨琴弦。
幽林之中传出一曲合奏。山上采药的山民闻声而望去,依然是茫茫竹海不见人影,却以为是天界仙人在凡间传诵天籁。
奏的正是那一曲《离殇》。
镜头转换——
虽然换回了女装,但是染了一身浓浓的胭脂味。熏得我有点头昏脑胀,想着赶紧回家泡个澡。我轻车熟路的回到锦若的摊位前,江水正在那里等着。看到他腰间鼓鼓的小包,我就知道这家伙卖出的东西不少,把摊位交给他还是个明智的决定。
“浅溪姐姐!”江水看见我回来,一脸开心的冲我招手。这孩子最近也活泼起来了,看样子他在原来那个酒馆受了不少苦,离开了那里自然而然也放得开了。至少我从来没再见到过他那种失魂落魄的狼狈表情。
“被你卖出了这么多东西,还不错还不错~”我走过去看着摊位上所剩无几的商品,表扬了江水。
“嘿嘿。”江水挠了挠头,“浅溪姐姐,你的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轮到我出手啊?”
一猜他就是惦记着这件事,我冲他竖起大拇指,笑吟吟的说道:“那当然,我已经去过那里了,接下来看你的了。对了,我还需要你顺便帮我带出一个东西来。”
“什么东西?”江水眨巴眨巴眼睛问我。
“那个名伶花莲腰间的香囊。”我悄悄趴到他耳边小声道。
江水听罢拍拍胸脯对我保证道:“放心啦!包在我身上。”
我满意的对他点头,这时候锦若也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布包裹。走到我面前,提着布包对我晃了晃,吐了吐舌头。
我看着那东西的轮廓眼底一亮,扑过去给了锦若一个熊抱。
“看来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时间跨越——傍晚
约莫着时间快到了,我带着锦若和江水趁着守城士兵换岗的空档,猫着腰摸到了城墙下面。
“浅溪姐姐,你确定行得通吗?这么高的城墙……”江水仰着小脸望了望城墙,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嘘!别出声!”锦若伸出手弹了一下江水的头。
“嘶——”江水抱着脑袋不满的看了一眼锦若。
“怎么,我不行你来啊?”我毒舌又犯了,这一句话噎的江水彻底不吭声了。
锦若在后面偷笑道,“你浅溪姐姐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放心吧~”
“哇噻,飞檐走壁!浅溪姐姐你收我为徒吧~”江水嗲嗲的说道。
我看着后面这俩货越扯越离谱,满脸的黑线,“打住打住!”
江水和锦若帮不上什么忙,我叫他们两个蹲在一边藏好。拿出工具箱找攀岩用的绳索。内心:不幸中的万幸是我跳伞时还记得把工具箱带出来,真是太佩服我睿智的大脑了~
拿出绳索后我把工具箱合好背在身后。我手中拿的是绳索发射枪,绳索有四十米长压缩在枪管中,绳头装有爪钩。这把枪是总部发配的作战武器,只有一只手的长度,超级便携,没想到我竟然能在一千多年前使用上。
调整一下发射角度,我一扣扳机。头上传来“咔嗒”一声,我轻轻拉了一下绳子,确定牢固以后,条件反射的冲江水和锦若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头看见他俩还算正常的表情以后,小声对他俩说了一句“藏好”。随后一弓身子,手臂紧紧抓住绳子,两只脚使劲一蹬墙面,一步,两步。爬上城墙后我一拉绳索枪的暗扣收回绳索,起身跃下城墙。
为了行动方便我在之前换回了男装,四周望了望,换岗的士兵还没有过来,抓紧时间开城门让他们俩进来。我矮下腰贴着城墙边上前进,顺着摸到城门。伸出一只手推了一下,城门纹丝不动。这东西还真够沉的,怪不得要那么多人开。
“怎么这么沉!”我皱眉,后退了一步把两只手撑在城门上,弓起腰又使劲推了推,还是纹丝不动!
必须抓紧时间,被发现了就不好办了。我侧过身子,准备一个助跑撞开城门。就在这时——
“什么人在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