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使似乎撇了他的断腿一眼,但却没有任何的关心或是在意,只冷冷道:“原来定于两年后的嗜杀关,因为事情临时有变,已经提前。现在有一批从皓月之城返回的军队,接到线报,那军队藏有敌国眼线,所以你们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将那批军队全部歼灭。”
童跃吃惊道:“军队?可是仅凭我们三人的力量,如何能够灭掉一个军队。更何况潇庭现在已经受伤,几乎是失去了战斗力的。”
信使的声音从黑袍之中冷冷飘出,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冷笑:“这是命令,究竟结果如何,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潇庭趴在地上,讶然道:“皓月之城,是否便是月升之国?”信使被黑袍包裹着的脑袋似乎动了一动,道:“正是,月升之国现在已经更名为皓月之城。陆家已经不是国君,已被秦氏取代,所以连国号都改了。”
潇庭大为诧异,目瞪口呆的望着信使。没想到自己进入冰绝悬谷的这八年里,外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一道冰冷的寒光自信使黑色的帽子中传来:“切勿多言,军队此刻已经到了蒙岭,若是误了事情,你们谁都活不了。”他话音一落,人便消失在涌动的气流中。
三人不敢怠慢,潇庭虽然断了一只脚,但也不敢落后。在牛舆和童跃绝尘而去之后,潇庭才爬到了马背之上。迅速一拉缰绳,马儿吃痛,四蹄齐发,向着那两人驰骋而去的方向奔去。
出了这段山谷,三人直向东边奔跑而去。这三匹骏马,都不是一般的市井贩卖的马匹,乃是上官将军的三眼宝马与优秀的普通马种杂交生下的后代。虽然不如三眼宝马有日行万里,不倦不累之能,但也不是一般的蠢物。
速度如风,奔过了雪都,向着皓月之城的方向又奔了将近数千里,方才到达蒙岭。
此处寒意减淡,靠近皓月之城,虽然也是寒冰雪域的范围,但是却不似雪都那般常年冰雪,冷意浓浓。
童跃接着四周相互联系的积雪,利用成冰化雪之力,感知到前方两千米的地方,正有一批军队向这边缓缓靠近。但是那军队的人数,却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多,似乎也不过一两万人。
“这一战,似乎寒冰雪域也死伤惨重。”一个惋惜的叹声从童跃身后传来。他心里一惊,转头看着身后的潇庭,眼中满是疑惑与惊奇,心道:“这里并没有磷火之力可以依托的天地之物,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但却不及细想,三人若是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至少能活两人;但是如果起了内讧,三个人都会没命。此刻只能先完成了任务,再另谋自己的生路。
他是三人中最清楚那军队情形的人,便转头命令道:“牛舆力气最大,而且铜皮铁骨,等军队经过这里的时候,你第一个冲出去,将前排的弓箭手击毙。”
“潇庭配合牛舆,火烧军队坐骑,让他们阵脚大乱。”他边说边感知着敌军究竟有多少马匹,“他们一共有五千战马,而且,都有铁甲护着。”
“我负责杀了他们的统领。”
语毕,注意到潇庭的断腿,便道:“我暂时用成冰化雪之力将你的断肢固定了,方便你的行动。但是冰冻腿骨时会有一阵的剧痛,你忍着点。”说罢,没等潇庭做出任何回应,他已经将成冰化雪之力附加到他的断肢上。
左腿腿骨传来一阵裂开但又紧紧包裹在一起的剧痛。潇庭紧要牙关,硬生生挺了过来。几乎使他晕厥的剧痛,不亚于炼骨时天生残缺的骨质在寒冰中爆炸似的剧痛。
不过有了成冰化雪之力的固定,断肢确实方便活动多了。虽然硬邦邦的,走来关节处无法弯曲。隐藏到路边积雪后面,呼吸平稳的等待着即将过来的军队。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浩浩汤汤而来。靠近了,牛舆召唤鸟鸣之力,一只目光凶恶的老鹰幻象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向着军队前排的弓箭手尖声鸣啸而去。鸣声几乎将那些弓箭手激得精神崩溃,一个个颤巍巍的拉着手中弯弓,无法瞄准目标。
牛舆的庞大身体随着老鹰幻象而至,快如闪电。一名军士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定睛一看,见到一个庞然大物,吓得当场昏死。
众弓箭手齐刷刷将箭对向牛舆,数十只羽箭携带着各自的天地之力一齐飞向他的身体。眼见就要被扎成一只刺猬,但他却是不躲不避,任由羽箭射向自己。
但那些箭碰到他的身体。就像是撞在了墙上一般,箭头一顿,立刻落地。
牛舆很得意的看着眼前这些弓箭手惊异而害怕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种成就感。但他对这些给他成就的恩人却毫不留情,嗓子里发出“布谷”声,宛如千万只布谷鸟齐鸣。
声音一出,身前便凭空出现千万只小布谷鸟的幻象,鸣叫着攻击弓箭手。弓箭手大乱,已经崩溃。
一名身穿白色战袍的男子稳稳坐在自己的战马上,眼神镇静的盯着眼前一切,大声命令道:“众军士不得慌乱,违者军法处置!”
此话一出,慌乱的军心才似乎有所恢复。
潇庭和童跃也已出动,按照计划,一个人火烧战马,一个人对付那白袍将军。
五千多匹战马在潇庭的磷火灼烧之下,发疯一般乱窜,或是几匹马撞到一起,或是向空旷处狂奔。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但那白色战袍的将军,却仍旧不慌不乱。从惊慌了的坐骑上跳到地上,稳重的接受童跃发出的一颗向自己翻滚而来的雪球幻象。
白袍将军的掌中也发出了同样的一个雪球。几乎一模一样。两颗雪球互相靠近,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空中相遇,撞裂、散开、消失。
两人心里都不由得一愣。彼此都在想。对方修习的天地之力也是成冰化雪之力。
潇庭不想有人伤亡,只是以磷火烧伤众军士。突然听得一个军士高声叫道:“二殿下当心!”潇庭听到声音,看向那个白袍军士。
见他眼前逼近数百根冰针幻象,眼看就要刺到脸上,突然冒出一个军士奋不顾身的挡到他身前,为他挡去这些冰针。
冰针入体,军士立刻倒地而死。
白袍将军见到属下为自己而死,十分难过。但是眼前情形却只允许他做短暂的悼念,便要回过神来应对眼前这个厉害的杀手。
突然间一个黑色的影子挡到了童跃面前,一道磷火将他烧得退后数步。童跃愤怒的瞪着潇庭道:“你干什么,想要违抗命令吗!?”
潇庭将白袍将军护在身后,急急解释道:“他是二殿下,不是皓月之城的奸细,没有必要伤害更多的人。”
童跃冷笑,似乎很不理解潇庭的想法,微微嘲笑的道:“你竟然还会为别人着想。谷中出来的杀手,竟然还会有妇人之仁。嘿嘿,信使明确交代‘全部歼灭’,所以不论是谁,都要死!即使真是二殿下又怎么样,我们要的只是执行命令,这就足够了!”
见潇庭始终没有让开的意思,他怒目而视:“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说着,凝聚离一级的成冰化雪之力,冰风滚滚,寒冷刺骨,打算将潇庭一举歼灭。
潇庭被他那强大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最多,只能凝聚艮二级的磷火之力,无论如何都对抗不了童跃的力量。
但他还是在明知道会失败的情况下,放手一搏。
事实已经注定,谁输谁赢大家心里都有数。事情一丝不苟的按照逻辑发展,潇庭被他的成冰化雪之力冻得满面冰霜,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袍将军感激而担忧的看他一眼。这一看,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总觉得似曾相识。
潇庭躺在地上一时动弹不了,环顾四周一眼,牛舆几乎将一般的军士摆平了。他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强的令人恐惧。
回过神来,却看见童跃嘴角已有了一道血丝。
而那白袍将军,脸色苍白,似乎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两人的力量等级,几乎是旗鼓相当。
牛舆最后以一声不知怎么命名的鸟叫声,将剩余的军士震倒在地,便回过来帮助童跃。
有了牛舆的加入,童跃如虎添翼,白袍将军很快便落下风。金丝雀的幻影陡现,一声凄厉的悲鸣,将白袍将军震得肝胆欲裂,口吐一口鲜血,昏死在地上。
牛舆见任务终于完成,不由得输了一口大气。童跃却还不放心,来到白袍将军的尸体前,用脚踢了踢他还没有完全僵硬的身体。嘴角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意,成冰化雪之力包裹了脚下一支羽箭,迅速跃到自己手中。
手持羽箭,快而狠的刺入白袍将军心口!
潇庭猝不及防,叫道:“不要!”爬到白袍将军身边时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只箭准确无误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这边是冰绝悬谷训练出来的杀手,做事绝不留退路。即便刚刚他还没彻底死去,现在却是已经没有任何一丝挽救回来的可能。
箭刺进心脏的那一刻,白袍将军给痛醒了。陡然睁开通红而突兀的眼睛,身体本能的一缩,双手自然扶到心口,随后又渐渐的软了下去。
潇庭痛心道:“童跃,你又何必这样干净杀绝。”他眼眶里隐有泪光。童跃嘲笑的看着他这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没来由涌起一股悲凉:“你是从冰绝悬谷里走出来,唯一还变得善良了的一个人。”
牛舆站在他身后,对于潇庭这反常的变化,也深有感触。“潇庭,你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善良。为什么来到冰绝悬谷后,我们都变得冷血,你却不是。不过若不是你的善良,可能早就死在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