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从七楼下到了二楼。
牛舆和童跃都在这一层楼。潇庭摇摇晃晃的冲到两人跟前,急道:“快点离开这里,智识堡要塌了!”两人也早有警觉,心里虽然紧张,但是在冰绝悬谷训练有素,不论在什么样的情景之下,都能临危不乱。
稳重的撤离,来到一楼。眼见便要离开这里,牛舆一冲到智识堡那扇古旧的大门前,门立刻紧紧封死。那不是有人在操纵,而是那扇破门像是自己感觉到了什么,自己和上的。
三人合力推门,但是始终没有推开。
这扇门推不开。三人都很清楚,所以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
牛舆转头回望堡内动荡不安的黑暗,和那些晃荡不定的光亮,脱口惊道:“智识堡为什么会塌?”童跃急急问道:“你们有没有触碰到什么机关?”
潇庭疑惑道:“智识堡内似乎没有机关的,这里有的只是一些列不可以违背的天地法则。天地法则!?对了,是不是我们中的其中一人触犯了天地法则?”
童跃迅速的在脑海中浏览了一遍自己进入了这座堡垒后的所作所为,很笃定的道:“我没有触犯!”潇庭也道:“我也没有。”牛舆也是一样的答案。
没有人触犯天地法则,那这座不该塌陷的堡垒却有为何会塌陷?
眼前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碎石坠下,地面摇来晃去,灰暗的视线也似乎更加的模糊。
三人的智者灵石也在一瞬间,被这颠簸给晃出了口袋,“碰、碰、碰”三声,夹杂着四周石土落地的、石壁震裂的杂乱声音。
一绿、一蓝、一黄,三点璀璨的亮光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地上,摇晃着。
绿色的智者灵石自然是潇庭的;那蓝色的灵石是从童跃怀中跳出的;那么,这块黄色的智者灵石便是牛舆的。
牛舆竟然拥有一颗黄色的智者灵石!?不可思议,似乎也没有这个可能。
凭他的智慧,最多不过是蓝色的灵石,难道他平日里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故意将自己掩饰成智慧不高的样子?
潇庭和童跃都用震惊而又怀疑的目光同时注视着他。黑暗之中,四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牛舆不由得心里发麻,背脊发冷,声音羞愧道:“这不是我的灵石、、、、、、”
潇庭恍然大悟。童跃也恍然大悟,厉声喝道:“从哪里取来的,你立刻放回原处!”只因为他,几乎害得自己死在这里,童跃的语气里不得不满是责备。
牛舆被他喝得硕大的脸庞一热,又怕又难过。弯身捡起地上的黄色灵石,顾不得前面的危险,就往那些乱石之中冲了进去。
潇庭怕他有危险,总觉得多一个照顾多一份安全,便随着他去了。艰难的爬上二楼,一块比较大的石头迎面飞来,牛舆一拳将它打得粉碎。
潇庭见了,心里不由得感叹道:“他这样的骨骼与力量,何须自己保护,反倒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不过心里始终不放心,依旧随着他往前走。
牛舆身形高大魁梧,潇庭站在他身旁,便如同一颗苍天大树旁的一棵竹子。
“就在前面一点,再近一点就是了。”牛舆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也觉得危机越来越重,貌似有点力不从心了。
潇庭鼓励他道:“小牛儿,再走一步。”
“小牛儿”这三个字,潇庭许久没说,牛舆也许久没听到了。此刻在危难之中,情难抑制,潇庭脱口而出,让两人彼此远隔的心灵近了一步。两颗心都有所触动,牛舆不由得回目看了潇庭一眼。虽然黑暗中只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潇庭继续鼓励:“再走一步。”
仿佛回到了童年,他想要与当年的小牛儿一起开开心心的活着,患难与共,互相帮助。
忽然一道大石从天而降。因为不是正面飞来的石头,牛舆来不及将那粗壮的手举到头顶击碎大石。眼见石头便要砸到牛舆头顶,潇庭情急之下,用尽全身力量,狠狠一把将他推开。
石头落地,却砸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潇庭脚上。
一瞬间,世界奇迹般的的回复了往日的安宁。智识堡不再震动,四周的景色也稳定下来。
痛叫之声还未落尽,成了这一场突然回复安宁的巨变的一个尾音。牛舆担忧的弯下身子,凑近潇庭,关心道:“潇庭,你不要紧吧。谢谢你救了我。”
那块被牛舆强行拿来的黄色智者灵石此刻已经回到了它原有的位置,闪烁着灿烂的光芒。牛舆还在为自己的贪心而不断自责,像是忏悔一般对潇庭喋喋不休。
潇庭的左腿已经被石头砸断,抓着牛舆结实的肩膀才勉强站了起来,淡淡一笑道:“你现在去找你自己的灵石,不要再贪图不是自己的东西,这是天地的法则,违背了,必然遭到天地的惩罚。我陪你去找吧。”
牛舆本来想说潇庭脚断了,行走不便,叫他在这里等自己找到灵石后再来带他出去。但是潇庭自己已经扶着牛舆的手臂慢慢向前移动,看来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帮牛舆找灵石了。牛舆也只好随他的意思。
这一刻,他对潇庭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果然,有了潇庭的帮助,他果真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灵石。
宽大的手心捧着那颗青色的智者灵石,失望的看着它叹道:“怎么只是青色的。”随即恐慌道:“你的是绿色灵石,童跃的是蓝色灵石,你们的智慧都比我要强,这一场测试我输了。回去不就是要变成冰骷髅!”
这是事实,潇庭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不过他始终相信事情还会有转机,心存一丝希望,道:“按照规定,智慧关可以存活三人,而我们现在又恰巧是三个人,也许谁都不用死的。我们都不要放弃。”他发自内心的希望牛舆能够活着。
牛舆突然阴森的含恨道:“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活下来!”
潇庭闻言不由得大帽冷汗。自己此时左腿已残,以牛舆的实力,想要杀掉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没想到自己救了他,却还落得个被杀的下场。想来想去,本质上便是自己杀了自己。
不过虽然明知会死,他也不会就这样等死。至少还是要反抗一下。求生的欲望一旦强烈,未必不会有奇迹发生。
牛舆的手已经掐在了潇庭不算很细的脖子上,潇庭的手也紧紧的扣在他的手上,想要将他的手搬离自己的脖子。但是牛舆力气大得难以估量,潇庭动不得他分毫。
紧张的等待着死亡,而牛舆的手却始终没有用力。他缓缓松开双手,沮丧道:“你救了我,我下不了手。”
潇庭听了他这句话,突然展颜一笑。见到牛舆心里尚存一丝良知,他打心眼里开心。
宁静的黑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牛舆像是在说自己最后的遗言一般:“我死了,你就帮我去看一看我父亲。我不能让他过上好日子,我不是个好儿子。”
潇庭听得心里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道:“我早已经把他当做了我的父亲,你不说我也会回去看他的。你不必这么担心,只要我们都带回自己的灵石,去跟耘王求情,他或许会放过我们。”
突然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从楼道口传来,像是一根根尖细的钢针一般刺进了两人的心里:“向耘王求情?真是天大的玩笑。冰绝悬谷从来没有谁是靠求情活下来的。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童跃走到两人跟前一百米远的地方时停下来,说完这句话便转个身子向原路走回。堡内恢复安宁之后,他在一楼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两人下来,也不知两人是死是活,便小心翼翼的上楼来看。听到潇庭的说辞之后,只觉得这人实在太天真,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将人性想得太善良。
牛舆搀扶着潇庭向楼下走去。
出了智识堡,潇庭捡了地上一些废弃的木板略略固定好自己的断肢。牛舆虽然不忍心亲手杀死他,但是一看到他就觉得自己已经下了阴曹地府一般,心里老大不舒服。所以就将他抛弃在一旁,自顾过了那条晃荡的吊桥。
童跃根本不关心两人的生死。无论二人谁死,都不会是自己死。牛舆若是不杀潇庭,回去牛舆必定会被处死;而他要是杀了潇庭,便只剩两人,按照最后选拔的要求,他们也不用死。
虽然两年之后还有最后一场生死相拼,但是他自信自己不会成为死的那一个。
可是!他转念又想,天有不测风云,万一两年之后,自己还是不能幸存,那还不如现在就结果了潇庭,永除后患!
他已过了吊桥,在吊桥一侧,耐心等待着一瘸一拐从另一侧艰难走来的潇庭。目光寒冷而充满杀气。
成冰化雪之力暗暗凝聚,一道冷冽的寒冷气流在掌心盘旋,隐约可见一点一点碎花似地冰雪幻影。这道冰风,只等待着潇庭的到来。
近了,那道冰风即将从童跃疤痕累累的宽大手掌中射出,突然灰暗的上空,绽开一朵灿烂的礼花。像是黑暗中昙花一现的惊艳。
童跃心里一紧,手掌中的冰风立刻消散。快步奔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向着礼花发射的方向快马奔去。
牛舆的表情也变的紧张起来,上马追随童跃而去。潇庭脸色苍白,精神突然大为振奋,快速走出吊桥,爬上自己的马匹,向着同一个方向快马加鞭而去。
潇庭到达之时,牛舆和童跃已经双双跪在了一名全身被黑袍包裹着的高大男子面前。
潇庭匆匆下马,跌在地上,狼狈的爬到那黑袍男子跟前,抬头看着那隐藏在黑色帽子中的脸恭恭敬敬道:“参见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