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舅舅肩头的时候,舅舅若有若无的给他讲起了自己与沈静琴的故事。那故事是那么普通,上学的时候相识、相恋、相知,又在个人的追求与环境变化中渐行渐远直至彼此的心灵天各一方。
“世颖,你知道吗?也就几百天而已,但舅总是感觉过了许多年,许多年……那天下午,他把那份褶皱的信递给我……然后,舅所有的幻想都定格在了那一刻……那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舅一直都找不到继续下去的勇气……你说,两个人,处着、处着居然就分了。或许吧,或许,她真的不属于咱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山沟,她属于首都,属于那个所谓的美国或是什么别的地方……舅能怎么样呢,有些人,注定要离开;有些故事,注定会有结局……两个人在一起,无非两种结局,要不结婚,要不分离,我和静琴无论多少次重来,尽管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其结果都会一样……在彼此的性格里,这是早已注定了的……”
寒冷的春节夜,熊熊的旺火前,明枫说这些的时候,以为李世颖只是个孩子,不会听懂,但年仅十二岁的侄女听懂了,不仅听懂了,而且深深的镌刻在了心灵的某个角落里。
“舅,她不值得你那样……她会后悔的。”靠在舅舅的肩头说出这句的时候,不管她自己,还是明枫都出现了短暂的惊异。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沉默的看着院中熊熊燃烧的旺火,不再言语。寒冷席卷了冬夜,不知从什么开始,大麻炮、礼花炮、鞭炮开始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噼噼啪啪的巨响喧闹了原本沉静的夜。哥哥、弟弟、妹妹从大门涌入的时候,她冲了过去,和他们嘻嘻哈哈的再次燃放起了鞭炮。弟弟点燃两颗礼花炮的时候,他再次将视线移向了舅舅,她看着他们四兄妹,满脸微笑,眼神却忧伤无比。
“舅,你二十八岁还没结婚的话,我就嫁你。”冲了过去,冲他喊道。
哥哥又点燃了两个大麻炮,炮声和她的喊声刚好融在了一起。
“啊……什么。”
“没什么。”她快速的跑开了,没再说第二遍。但那句脑热之下的脱口而出,宛若咒语般从那一刻根扎在了她的脑海里。从那一夜开始,她将所有的爱恋和幻想都集中到了舅舅的身上。无人能够理解、无人可以理解、无人会去理解。
那个时候以及之前很漫长的额时日里,在村里人的眼里,她皮肤黝黑、四肢短小、脸庞抑郁,是村里典型的“东施”“丑八怪”“黑怪物”。所有人都注视着——确切点来说是鄙视——她的奇特外表,没有人主动和她接近、沟通,哪怕是她深爱的父母、哥哥、妹妹、弟弟。因此,她是乖巧的选择一个人躲在房子或是某个地方的角落,暗自舔着心灵的创伤。直到,舅舅明枫的出现。他第一次出现在常水村,给爷爷送粮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而后,他住进了明家大院,他开始带着他去田里劳作、去朋友家喝酒、去大望山里采蘑菇。
“嗨,枫,又带着你的小跟屁虫啊……”
“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