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也许吧!”女人的叹息将她拉回到了现实的状态中,当她摸着对方发烫的后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游离太久,她想安慰这个女人什么,却发现此刻任何语言对对方来说都显得那么空洞、那么苍白无力,好在女人继续叹息,那种近乎女孩的柔弱的声息从对方的双唇见发出,宛若睡梦中的呓语、宛若空谷幽兰般的低沉的回声,让她不知所措、却又不得不仔细聆听,“……其实,其实,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过的好就行了……有了新的家庭也好,没有新的家庭也好,露宿街头也罢,锦衣玉食也罢,不要顾念过去,不要活在黑暗或是阴霾里就好……现在国家头提倡市场经济了,他应当不会那么躲躲藏藏了吧,如果还活在,如果在还在某个大城市或是能够知道国家政策的地方,我只希望,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阳光潇洒的活在……”说着,女人再次梗咽了几声,“其实……其实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好希望某一天一觉醒来,我的父亲能够和蔼可亲的看着我,然后说,‘宝贝女儿,你醒了,快起来吃早餐了。’……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可你知道吗?七八年了,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几致于空想,这简单吗?其实很简单不是?我又没和他要金山了、银山了,我只想要一个知心的问候,温暖的拥抱……姐,你觉得他好吗?他还好吗?为什么我们国家都改革开放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下深圳、闯海南了……他不应当不知道啊!她应当回去回去凤凰看看她的女儿,不是吗?好呆,那是她的女儿啊……即便他和他的妻子感情淡漠,对也就是我妈,你说,即便他们当初结婚也是因家庭的影响和革命的需要,可我好歹也是他们两婚姻的结果呢!我是他生命的延续,她应当回去看看我的,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姐?”
“是啊!”李世颖顿了顿,脑海中思虑了好几种女人父亲不回家的原因,可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安慰道:“也是,你父亲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也许!”女人重复了她的感叹。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活法、过法!富贵也罢,贫穷也好。颠沛流离有颠沛流离的理由,安贫乐道、知足常乐有安贫乐道、知足常乐的好处,又怎么能说谁对谁错呢……是吧!”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一下子浮现在了李世颖的脑海里,那是一个在兰州街头认识的男人。那个时候她和明枫刚到兰州,她急于逛街忘记了小货车带来的危险,一个男人于危难之际救了她,并且将她和明带到了敦煌、库尔勒、伊宁、喀什这些她之前想到没想过的地方。那是一个传奇的男人,比她的舅舅明枫更传奇的男人:上学、退学、破釜沉舟一般经商,时常无家可归却处处为家,新疆、甘肃、山东、北京、深圳甚至于大半个中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虽则之前有所好奇,但却从未思考、从未向往,即便在喀什临别的街头、即便在深圳吵杂的人群中,当她看着他,看着他送别自己的时候,也未曾思考过那个人和他所过的生活。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她的眼里、心里一直拥有的只有舅舅明枫。可是当眼前抽泣的女人谈到她那存活在记忆里的父亲的时候,她就那么一下子冷不丁的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和元朝曲作者马致远同名的男人……他还好吗?生意是不是做的越来越大,或是已经败得一败涂地,或是已经流落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