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沈亮醒了。
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窗,落在了他和他身边的女人盖着的棉被上。棉被上绣着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那龙和风放佛复活了,开心的嬉戏在水天相接的某个地方……屋子里静静的,屋后山坡上的蛐蛐、沟里的青蛙、枝头的猫头鹰不时发出清脆的吟唱。秋天了,渐渐逼近了晚秋,这个秋天却不像往年那般寒冷。
身边的女人睡着了,年轻的鹅卵石一般的脸蛋上两道疲惫的泪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显。毫无疑问,她的女人是漂亮的,即便放在常水沟、唐巨乡,乃至景宁县来看,也能说得上数一数二。自那日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他们同床共枕了很多天,他却从未触碰过她的肌肤一丁点。她初来的那夜,他让她脱掉外衣,她脱掉了,他让她躺在自己身边,她很听话的躺了下去。她躺在他身边的时候,未哭未笑未吵未闹,她就那么安静的躺着,宛若一具死尸。如果他硬来,她会怎么样,反抗?顺从?还是怎么?他的家人,亲戚,周围每一个见到过他媳妇的人都在告诉他,不厌其烦的告诉她,第一晚一定要征服他的女人,只要那样,他活得才像男人,只要那样,她才能完全成为他的女人。可是他没有,几个晚上过去了,他都没有。每个早晨,人们问他怎么样的时候,他总是打哈哈。直到前一天,他的一个堂兄弟问他:“哥,怎么样,睡了没?”
“睡没睡,不是迟早的事?”
“到底睡了没?”
“睡了。”说这一句的时候,他有点心虚。
“没听到动静。”
“你们……”他不知说什么,那一刻无言以对。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家里的事情,还是村里的事情?为什么,按着自己的想法活着就不行吗?
此刻,她就躺在他的身边,盖着龙凤呈祥的被子,呼吸均匀,安静的睡着了。
那天,在宁武的那个小道上,她从二一二小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就确定,无比坚定的确定,她是一个好女孩,一个适合和自己过日子的小女孩,尽管那时、今日、也许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都不会情愿的过日子,但他会努力,用自己的世纪行动告诉她:她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他一定会对她好,对她好一辈子。何必着急呢?反正她成为了自己的女人,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在一起,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人,他需要做的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很在意他,感化她、让自己真正意义上住进她的心里,不管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都成为自己的女人。他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既然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和自己睡在炕上,那么一定也能够慢慢的接受自己,成为自己真正的女人。
他拥有了她,她成了他的专属,唯一,那么那些过往的如同梦魇般的故去也会随着她的到来逐渐飘远飘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