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嗯。”他再次被带入牢房中。黑夜来临了,漆黑的也,让他想起了顾城的诗:黑夜给我了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来寻找光明。整个八零年代直至如今,每每迷惑、迷茫、茫然无助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叫顾城的诗人。那是一个按照自己想法,活在宗教性的心灵圣殿的男人。多日之间,在布达拉宫的广场上,当侄女世颖给他讲述顾城、谢烨与李英的种种带有绯闻性的故事时,他就明白。那些日子里,不管在云冈或是敦煌的石窟前,还是在库尔勒、伊宁、喀什的冰天雪地里,仰或在南宁、广州、深圳的炎炎夏日下,她和侄女总会形影不离的日夜守在一起。那是一些陌生的区域,之前他们没有去过,之后也很难再去,他们就那么一个、一个又一个的驻足停留,把它们踩在了脚下。那些日子里,他总会觉得自己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独钓寒江雪”的柳宗元,“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李白,带着侄女,独自前行、面向陌生的地域。
在西藏前往云南的滇藏公路上,侄女再讲《百年孤独》里的奥蕾莉亚诺第二与妻子费尔南达和情人佩特拉•;科特斯之间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故事时,他表示不解,正如那之前在拉萨布达拉宫的广场前侄女讲述顾城、谢烨与李英时,他表示不解一般。一个男人在拥有妻子的同时,怎么可以去找情人、那不是徒添麻烦吗?此刻,在冰冷的铁窗中,再次回顾这些残存的记忆碎片的时候,他恍然发觉,长久以来,受传统意识形态的影响,自己的思维也许被禁锢了。人类不断进步,科学不断向前发展,但几千年来,或许,人脑中的看待、思考问题的方式并没有多少改变。就如同千百年来,当官的明知贪污受贿会掉脑袋,可还是有许多人前仆后继的去贪污;就如同千百年来,经商的明知缺斤少两会影响生意,可还是有许多人为了眼前的利益会缺斤少两;就如同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明知抨击时弊会遭自灾祸、会掉脑袋,可还是会有许多人口无遮拦的继续抨击。是权力的诱惑?金钱的诱惑?是理想性的使命吗?也许是,也许不尽然,也许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如同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了要找女人(男人)一般。自己为什么会流离,本能使然,想逃避,为什么要逃避,法律说了“投机倒把”,为什么要“投机倒把”,对物质金钱的渴望。如果当初赚一些,停下来该多好,但可能吗?此刻,回想起来,这是绝无可能的。赚钱赚上瘾之后,比之于吸食了毒品之后还要难以戒掉。因此,本能导致了惯性,惯性导致了流离,对家的渴望导致了回归,回归将他再次带入监狱,就如同宗教里的宿命一般,想逃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