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那么暗,可是这根本不需要火光,有一些事,从来都不需要旁人教,闭着眼也能遵循内心的想法。
但是,这是百里昭的内心,不是龙茹凌的内心。
凖默亲手为她系上的斗篷被解开,衣裳一件一件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肩膀,碰到湿濡的草尖,激起一阵阵冷颤。
当你以为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样的美好;可是,如果不爱了呢,一切都是多余,并且还是厌恶的。
龙茹凌被湿濡的草尖惊醒,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冷冷的说道:“百里昭,你不要逼我恨你。”
尚存的那些理智让百里昭的手停了下来,剩下的龙茹凌正用一种异常愤怒的表情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件厌恶的东西一样。
他的小尾巴,从来 不会这样对他的。
果然,失去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来。
“凌儿,你终于,还是讨厌了我了吗?”
龙茹凌却不再搭理他,把衣裳拉好,站起来头也不会的跑了回去。只怕,她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也许当不喜欢了以后,还有机会做朋友。像以前那样,她或许还会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取闹。
只是,那种取闹,再也无关爱情。
他们之间最后的那点联系,最终还是断在百里昭的手里。
地上那么凉,百里昭颓然的坐在地上,然后仰天大笑起来,几乎止不住,一直的笑,把旁边的小蛐蛐都吓得不敢再吱声。
也不知道是太激动,亦或是别的原因,他笑到一半,胸口一闷,一口血喷在草地上,染得点点猩红。
他去找崔玉笙把脉过,崔玉笙只是告诉他,这是一种慢性的毒,为边远的西域才有,可是她也没有见过,跟别谈诊治,只能用草药控制着。
其实,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可以诊治,图雅有心显然龙茹凌死,又怎么会找来那些随便可以治愈的蛊毒,然后让郎中医女三两下就给治好了呢。
上天总是对百里昭太不公平,他不懂爱的时候,就拥有了全天下,可是等他懂了,龙茹凌已经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他。
琼月在那里铺着床铺,这里是临时安置的地方,但是也不能太随意。
“公主,你回来了,这个……”
不等琼月说完,龙茹凌就一头埋到被褥里,一点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你这样会闷死的。出来。”
琼月伸手去找被褥的缝隙,无奈她实在是太能藏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头。
“好吧,公主,我知道你在担心着四特勒。但是既然这是四特勒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的。”
琼月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理所当然的认为只是担心凖默而已。
“我好累,想歇一会。奔波了一天,你也去睡吧,不需要守夜了。”
她需要时间去平静,希望一觉睡醒以后,一切都可以恢复常态。
她从来想要得到的都是简单的生活,可是总是事与愿违。
这样惴惴不安的日子,连着过了五六天,她都不能从任何人的口中得到关于突厥王宫的任何事情,就好像一切都被封锁了似的。
而且百里昭就好像彻底在龙茹凌的身边消失了一样,他骑着马,腰里佩着剑,驻守在外围。
他擅长的,始终是驻守,防止有人入侵。
两人的形如陌路,让水碧和琼月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问,毕竟是主子的事。
龙茹凌闲来无事,就会离开营帐,到外面走着吹风,也不走远,这是在一旁散心罢了。
她还没有任性到,偷偷离开,然后给身边的人添麻烦。那些任性的情绪,好像随着时间,变得沉稳下来,也许是因为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再有心思去任性。
营地附近,除了他们以外,还有零星的牧民们,已经开春了,所以他们每一天都会赶着牛羊到外面吃草。这些牛羊就是他们全部的财产,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着,至于突厥王宫的内乱,没有人去关心。
那是王公贵族们夺权游戏,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只要他们过得安康,谁做可汗都没有关系。
崔玉笙在营帐外面找到她,面色有些凝重。
“公主,你最近可是知道有什么人接近过你吗?”
事 崔玉笙是最不管是的人,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医治病人,最近倒是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关心穆狄,不过却从来没有听说她还管起人来。
龙茹凌第一个想起的是图雅,但是在回答崔玉笙的时候,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公主,最近可有接触过奇怪的事物吗?”
崔玉笙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拆穿,继续问道。
“食物?”
这些龙茹凌还真的就纳闷了,崔玉笙怎么会好端端的来问她这个问题呢。
“这些事,你可能问琼月会清楚一些,膳食都是由她来安排的。”
崔玉笙想了一下,觉得单刀直入的说道:“那么,公主可知道巫族蛊毒?”
“为什么这样问呢?”
龙茹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又不知道这些不安从哪里来,身边没有人中了蛊毒,也许是崔玉笙铭感了。
崔玉笙见她面色如常,也猜想的出百里昭根本没有让她知道,于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好奇的问一下罢了,要是公主不知道的话,玉笙再去找其他人吧。”
说完,她就转身想要离开,却看到穆狄骑着骏马,朝着两人奔跑而来。
他未等马匹停好,就急匆匆的下了马,一直走到龙茹凌的面前,双手抱拳说道:“禀告王妃,四特勒已经带着兵马,前来接您回去。”
就好像做梦一样,龙茹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突厥的这场内乱,她没有参与一分,发生的时候是深夜,她连思考都来不及,就被凖默送走。如今也不过是过了半月余,就来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就好像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是吗?”
龙茹凌慢慢扯笑意,她不在乎谁赢了谁输了,也不想知道现在的可汗是谁,她只是想要凖默平安,那就是最好的了。
她穿上最好看的衣裳,披着那件斗篷,站在迎风口,看着凖默带领着数百士兵,朝着驻扎营地这里奔跑而来。心里想着,如果这就是最后,再也没有任何的苦难,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呢。
只是,她的目光,只顾着看朝她奔跑而来的凖默,却始终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 ,百里昭同样用这样殷切的目光看着她。
可是,她再也不会转过头去,回应那股殷切的目光,再投以热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