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日本的产学研合作还没有产生美国硅谷那样的轰动效应,一个重要原因是缺少像美国大学那样的中介组织。因为,没有若干个优秀群体的联合,很难形成某一领域或产业的优势。在这里,我们不妨对美国的产学研合作情况作一对比。近年来,产学合作一词每每见诸报端,在对美国产学合作的许多介绍中,有的媒体甚至做了不切实际的报道。例如称美国的大学就像企业一样,通过产学合作大赚其钱。大学所需资金的大半均来自企业等,不一而足。但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在产学合作的收益中大学仅占两成,而通过转让技术的专利收入最多不过百分之几。在美国,大部分的大学是以联邦政府等的公共研究项目作为主要资金来源来开展研究的。美国主要大学都分别建立了适合各自情况的“综合中介窗口机构”——法律契约事务服务机构和技术转让服务机构。综合中介窗口机构是为产业界各公司提供帮助,使其顺利找到符合条件的合作开展研究的大学教师,同时帮助大学了解企业的需求,审视和修正自身研究活动的方向。大学与企业进行具体的合作研究,一般有赖于法律契约事务服务机构。大学教师通过中介机构开展与企业的合作研究或参与国家的研究课题而做出发明。日本大学的研究活动与美国的大学相比毫不逊色,但由于没有美国大学那样的专门从事技术转让的组织,研究成果的社会利用只能通过研究者个人与企业的沟通来实现,而且其整体作用也难以评判。为改变这种状况,1998年以专门从事大学技术转让业务的有限股份公司——尖端科学技术孵化中心为代表,从事大学技术转让的组织机构已经或正在日本几所主要的大学中出现。这些机构的运作,必将促进大学社会活动功能的提高。日本国立大学象牙塔式的治学之风制约了产学研合作的发展。日本大学的基础研究没有尘世的烦恼和干扰,研究扎实且深入,成果也较多。在产学官三者的相互关系中,高校的学术开拓和实用性开展是产学官合作的基础和前提,实现科研成果的产品化、市场化或以高新科技改造传统工业是产学官结合的最终目的,而居中协调并提供包括财政、法规等各种政策支持,则是政府义不容辞且不可替代的责任,也是产学官合作的保证。
第三,通过产学研合作促进大学的发展,并积极调动企业与大学联系的积极性。日本产学研合作发展的实践启发我们必须充分重视产学研合作对大学发展的积极推动作用。在国家财力有限的情况下,大学可以通过与企业的合作,得到经济效益较好的企业的资助;大学的研究人员可以帮助企业解决技术问题,特别是通过解决实际问题,改变大学研究人员脱离实际的陈旧观念,对培养应用型人才大有好处;通过产学结合可以使产业的高技术在大学得到利用,以此推动大学的研究。日本的企业对与大学的联系非常重视,认为“大学里有学问,社会里有技术”。长期以来,我国大学“产学结合”的热情与主动都高于企业,而且热情地向企业提供生产车间可以直接运用的技术。而企业方面则较消极、被动,缺乏主动关注教育发展和改革的热情,极少见到企业或产业组织就教育发展和改革提出系统的建议、要求。从工厂内部看,基本上不具备能够独立运用大学的基础研究成果或大学实验室中的技术所提供的、可能进行新产品开发的力量。我国的企业不能不追求技术进步,否则,只有产品卖不掉、企业最终倒闭一条路。但是,我国企业内部的技术开发力量的增长,却远远跟不上开发新技术、生产新产品的需要的增长。我国大学与产业界的关系,在目前阶段,仍不得不维持以大学为主进行技术开发,把一项一项成熟得可以直接用于产品制造的技术转交给企业的状况。只有调动企业与大学联系的积极性,才能使产学研合作得到健康发展。
三、英国的产学研合作与启示
英国是最重要的发达国家之一,它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第一次现代化的先行国家,并最早实现了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移。本节内容参考北京机械工业学院工商管理分院程桂枝、程轶平和北京交通大学电子信息学院唐五湘对于英国关于促进产学研合作的主要政策措施的实地调研成果,对其进行介绍,以期对促进我国产学研合作、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政策设计提供借鉴。
从1975年开始,英国政府开始采取措施加强科学和经济发展的协调,先后实施了多个旨在鼓励科技界与产业部门合作的计划,它们是:“联系计划”;“教研公司计划”和“院校与企业界的合作伙伴计划”,这两个计划于2003年合并成“知识转移合作伙伴计划”;“法拉第合作伙伴倡议”。这几个计划有不同的侧重点和执行机制。
“联系计划”始于1986年,是英国首相直属的科学技术办公室措施,它通过政府的研发基金来调节科研机构和企业的研发行为。“联系计划”的执行过程大致为:每个年度,首先由政府的各个部或研究理事会各自召集一批专家,列出一批本部门管辖范围内拟重点发展的科研领域及其发展规划。各部或研究理事会为自己开列的科研规划配备科研基金。然后,科研机构和企业可以联合向相关部或理事会提出项目申请,在一个规划下可以支持多个项目。“联系计划”的一个关键做法是:项目申请主体必须至少包含一个科研机构和一个企业,这样就保证了科研机构和企业必须合作才能申请到基金资助。各个部根据项目申请主体的科研开发实力来决定是否给予资助,资助的年限为2~3年,资助强度最高可达到项目总预算的50%,剩下的余额由企业提供。获得资助的一个先决条件是项目申请主体之间必须预先签订一项协议,规定好工作的分配细节,以及科研成果的归属,以免将来发生法律纠纷。按照惯例,提供资助的政府部门不要求拥有开发成果的知识产权。
“知识转移合作伙伴计划”,简称KTP,是英国贸易与工业部从2003年夏季开始设立的,它是由“教研公司计划”(简称TCS)和“院校与企业界的合作伙伴计划”(简称CBP)合并而来。TCS是英国贸易与工业部于1975年设立的,旨在使企业界能够充分利用知识库单位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以及使研究生能够获得良好的训练和开发机会。TCS计划的执行初期,知识库单位仅限于高校,从1997年开始知识库单位扩大到包括研究机构。CBP计划是从1996年开始试运行的,其基本原则与TCS计划相同,不过CBP计划中的知识库单位是继续教育机构。KTP计划现在已经取代了TCS计划和CBP计划,而且三者的基本原则相同。KTP计划涉及三个方面:企业、知识库单位(高校研究所,或继续教育机构)和KTP联系人。首先,企业根据自身的发展需要,作出战略性的技术决策;然后,企业与所选中的知识库单位协商,对共同开发项目的目标以及一些细节达成协议,并最终形成KTP项目资助申请书,提交贸易与工业部的KTP办公室批准。知识库单位派出导师经常性地到企业指导KTP联系人的研发工作,而KTP联系人则负责将知识库单位的成果转移到企业。政府对KTP项目进行部分资助,资助年限为1~3年,剩下的余额必须由企业提供。
“联系计划”和“知识转移合作伙伴计划”是政府组织和实施的,而“法拉第合作伙伴倡议”则是由民间组织推动的。法拉第合作伙伴倡议成立于1997年,其宗旨在于将各个企业、科研机构的技术、人才资源联合起来,促进科研机构与企业间、企业与企业间的交流与合作,以提高英国工业的竞争力和科研的水平。法拉第合作伙伴倡议虽然是民间组织,但得到了英国政府的支持。“法拉第合作伙伴倡议”的运作方式是发起者首先在不同的行业建立多个行业法拉第联盟;然后,属于相关行业的企业、科研机构可以申请加入联盟。联盟的成员承担一定的义务,如交纳会费,也享有一定的权利。联盟聘请一些资深专家作为“技术翻译者”,他们能够发现企业的需求,并将科研单位和企业联系起来。行业法拉第联盟在科技成果转化中起到了桥梁的作用。
以上英国鼓励科技界与产业部门合作的三个计划在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方面都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它们共同的特点都是强调产学研的合作,使成果在产生的源头上就有明确的市场需求,从而确保了研发出来的科技成果能够顺利地得到应用,最终使参与计划的合作各方共同受益。这种互惠合作方式所产生的成效是卓著的:首先,对政府而言,政府资助成果的开发和商业化的有限科技经费得到了有效利用;对于高校、科研单位而言,其研发出来的成果能够顺利得到商业化,这样既可获得经济收益,同时又能培养新的科研人才和队伍;对于企业,可以在降低开发成本、降低投资风险的情况下,获得技术进步。在英国的产学研合作计划中,有几个方面特别值得我们重视:政府的作用是关键的,主要表现为制定专门的产学研合作计划,通过政府的研发基金来调节科研机构和企业的研发行为;强调对产学研合作计划的实施绩效的总体评价,并以此为依据对计划进行调整和改进;特别强调在一个项目内同时完成开发和转移两个步骤,以此提高科技成果转化率。以上这些做法和理念,对促进我国产学研合作、促进科技成果转化都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四、德国弗朗霍夫产学研合作模式简述
成立于1949年的德国弗朗霍夫学会是欧洲最著名的非营利性应用技术研究机构,在德国被注册为公共事业学会,其任务是通过应用研究领域的技术开发为技术密集型企业拓展市场。通过多年的运作形成了政府资助、学会企业化的著名模式。多年来,协会主要为中小型工业企业、服务性产业以及政府部门提供合同式科研服务。弗朗霍夫协会在欧盟科技计划的框架下,致力于通过合作改进技术系统与生产工艺,以加强工业伙伴在世界范围的竞争力。
弗朗霍夫学会创造了一个企业、大学和政府合作的成功机制。这个组织中的每一个合作者都发挥着其特定作用,都对这个组织有所贡献。大学承担基础研究工作和培养学生雇员的重任;政府在自己的实验室进行应用性研究并为弗朗霍夫学会提供财政支持,以保障合同研究的最低成本;工业企业提供合同以及制造条件和营销能力;弗朗霍夫学会的研究机构培养工程人员并致力于基础研究和工业应用之间的应用研究。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在技术商业化方面创造了可观的效益。弗朗霍夫学会下属的研究所,研究计划、经费使用和人员聘用都由所长负责,选聘人员的范围是世界性的。各类工作人员的待遇公开透明,加上外部审计制度,有效地保证了经费不被滥用。
虽然弗朗霍夫模式是政府、大学、企业之间的共同体,但专利政策有利于弗朗霍夫研究机构本身。德国弗朗霍夫学会的研究共涉及8个领域:材料及组成;电子和微系统;生产技术;信息和通讯;能源、建筑、环境和健康;加工工程;传感系统、测试技术;技术和经济研究。在任何一个研究领域,弗朗霍夫学会研究机构的服务均包含以下几项:产品和加工技术的最大化,产品原型和新流程的改进和开发;支持新的技术、组织和操作方法的引进;用市场调研、市场能力核算等多种方式进行技术咨询;对产品及加工流程创新获得政府资助的可能性提供建议。